宋明远看到一脸认真的文蟠,真的很想告诉他——
以章首辅的性子,自己若是不死,章首辅绝不会罢休。
同样,他与章首辅之间,唯有至死方休,如此才能分出胜负来。
如此才算是真正结束。
但这些话。
宋明远没打算告诉文蟠,只是笑了笑道:“文大人。”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在我心里,您亦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真的?你这话没骗我?”文蟠顿时笑了起来,眼睛亮得像颗星星。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宋明远冲他笑了笑,语气认真,连称呼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说着,他更是笑道:“我还要借你的马车赶回定西侯府了。”
“若什么时候你想来定西侯府吃淮扬菜,只管登门就是。”
文蟠听完,重重点了点头,继而下了马车。
透过车窗,宋明远看着文蟠连背影都透着欢喜,忍不住摇摇头笑起来。
他只觉得文蟠真是单纯。
生在乱世,能像文蟠这样活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宋明远很快坐着文家的马车回了定西侯府。
他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他便先去给陆老夫人请安,见陆老夫人的身子比昨日好了些,这才放心不少。
继而,又去陪着秦姨娘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才洗漱歇息。
……
翌日一早。
早朝之上。
永康帝坐在龙椅上,仍是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今日早朝依旧由章首辅牵头,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想拿出针对流民、灾民的政策。
可讨论了半天,终究没个下文。
到了最后,张首辅直接拍板,先关上城门,把京城的流民赶出去再说。
众人纷纷附和,夸赞的话是不绝于耳。
其中就有贺山泉。
甚至可以说贺山泉是最起劲的那个。
贺山泉前日并未见到章首辅,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觉得自己已是章首辅麾下的人。
如今他夸赞起张首辅来,阿谀拍马的姿态格外露骨。
这话听的章首辅是微微皱起了眉,在心里把贺山泉骂了一遍又一遍,更是暗自腹诽道——
宋明远前日根本未与贺山泉说个准话。
但这贺山泉竟也好意思来自己跟前邀功?
如今贺山泉这般模样,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
也难怪常清到了最后会落得这般下场,单看常清用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没一个人他看得上的!
纵然心里这般想,但章首辅很快舒展了眉宇,抬头看向永康帝,恭恭敬敬道:“皇上。”
“该议的事已议完。”
“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这话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毕竟从前永康帝要是连朝都不上的。
如今也就是西北战事吃紧、北方雪灾严重,永康帝实在挨不过去,这才来朝堂之上装装样子的。
往日章首辅这话说完,永康帝便会宣布无事退朝。
但今日,永康帝听闻这话却是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朕有件事倒是好奇得很。”
“当日常清按理当诛,他自缢身亡,此事便未继续追究。”
“但,为何他的两个儿子仍在朝中任职?”
随着永康帝这话落下,原本一个个准备下朝的官员顿时站直了身子,眼神更是齐刷刷落在为首的章首辅面上。
章首辅已很久没见过永康帝这般阵仗,定了定神连忙道:“回禀皇上,当日常清犯下罪大滔天,他滥用职权、买官卖官等三十七项罪行确凿。”
“但罪不及常清两子。”
“其子常高逸与常高阳并未身居要职,更何况他们在位期间兢兢业业。”
“如今朝中官员陲弱,民心、官员之心皆不稳固,若此时发落常高逸、常高阳兄弟二人,抄了常家满门,难免会惹得民心动荡。”
“章首辅,你这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你方才说常清二子并未身居要职,这会又说发落他们会导致民心惶惶!”永康帝居高临下看着章首辅,声音之中透着不悦,“他们既未身居要职,又何来的民心惶惶?”
他话说到最后,语气中透着些许怒气。
这是前所未有的。
章首辅听到这话,并未辩解什么,反而连忙拱手道:“皇上所言极是!”
“是老臣思虑不周!”
“老臣原想着常清任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户部在他的管理之下并无大的错处。”
“老臣又想着皇上一向仁善,又担心朝中与民间人心惶惶,所以才放了他两个儿子一条生路的。”
他之所以能为官多年、身居高位,可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他深知君是君、臣是臣。
朝堂之上与永康帝顶嘴,那就是死路一条!
果不其然,永康帝见他这般模样,怒气顿时消散不少。
“章首辅。”
“并非朕有意怪你。”
“朕也知道你年事已高,手下管着这么多事、这么多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常清之罪已是板上钉钉,常高逸不在京城,追根问责寻不到他身上也就罢了。”
“但这常高阳却身在京城。”
“据说常家大事小事他都知情。”
“难道常清收受贿赂、买官卖官时,他毫不知情?”
“难道常家那些不义之财,常高阳半分都没碰过吗?”
“朕还知道,当日常高阳之子常勉被逐出常家后,过的日子竟是锦衣玉食,不知道多滋润!”
“若常高阳真是无辜的,常家那些钱财都是哪里来的?如今国库空虚,难道真要放任常家敛财却无动于衷吗?”
“舍去一个常清就能让常家富贵数百年,这等事若是开了头,只怕文武百官会接连效仿!”
说到最后,他话中的怒气更是难以遏制。
章首辅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很少见永康帝这般动怒的模样,当即拱手道:“皇上所言极是!是老臣的疏忽,老臣这就去办。”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如今彻查常高阳,难免会打草惊蛇。”
“皇上今日既提起此事,可是有人罪证在手?若是如此,老臣这就令人查办,也免得节外生枝。”
他这是在套话。
他在打探这永康帝为何会知道常高阳的罪行,又为何会气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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