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的脚步刚踏上通往九黎聚居地的小径,袖中药籽的热度仍未退去。那股温润却持续的牵引感像一根细线,缠在神念边缘,隐隐指向西方深处。他未停步,指尖轻抚玉匣,封印符纹尚稳,但匣内残符的波动比先前更频繁了几分。
就在此时,天际一道雷光撕裂云层,自高空坠落,砸在前方山石之上。碎石飞溅中,一人半跪于地,铠甲焦黑,肩头插着半截断裂的战旗。来人抬头,面容枯槁,眼中却仍燃着最后一丝战意。
“蚩尤……得西方法器……破关东进!”
话音未落,那人喉头一哽,气息断绝。玄阳上前一步,拂尘轻扫其铠甲裂痕。金线般的余烬从缝隙中逸出,在空中盘旋一瞬,随即消散。他认得这痕迹——与九黎祭坛下挖出的伪梵文符纸同源,墨色泛金,字形扭曲如藤蔓绞杀。
这不是巧合。
他闭目,通天箓微震,神念顺残存气息逆溯而去。片刻后,一幅虚影浮现:九黎祭坛地下,埋藏的符纸正与远方某处力量共鸣,两者之间有一道隐秘通道,以人心执念为引,输送某种非实体之力。而那股力量的终点,并非仅止于煽动信仰,而是延伸至战场前线——东方赤水之畔。
画面再转,蚩尤立于高台之上,铜头铁额,身后七座金莲法坛悬浮半空,每座坛上皆悬一幡,金光垂落,贯入其顶门。他双目赤红,周身煞气暴涨三倍不止,原本受制于轩辕阵势的局面瞬间逆转。那金光并非纯粹法力,而是糅合了愿力、符咒与某种高位规则之力,压制周遭灵气运转,使敌方神通难以施展。
玄阳睁眼,眸光沉冷。
西方教并未亲至,却借信仰为媒,将法器化作实体,远距离加持蚩尤。九黎族群的心神混乱是饵,诱使人族内部生变;而蚩尤所获之力,则是刀锋,直指战场命脉。内外呼应,步步为营。
他不再犹豫,转身便走。
并指划空,一道太极符令脱手而出,化作清光直射昆仑墟方向。符中只载三字:“吾即至。”
下一瞬,万灵拂尘横扫身后,青光卷起风云。通天箓自背后缓缓展开,千符流转其间,皆为战备之形——镇煞、护魂、破障、引雷、锁脉、断引……无一非应对强敌之策。他身形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青虹,掠过群山峻岭,直指东方战场。
途中,他再度取出玉匣,将信使铠甲上的金线余烬小心剥离,置于掌心,与匣中残符并置。左手结印,太极轮转之意徐徐催动,不求毁之,但求溯源。符纸边缘渐渐浮现出一丝虚影:一尊金莲台座,上有模糊身影盘坐诵经,口吐金线,贯入魔影头顶。那魔影轮廓狰狞,正是蚩尤。
图景一闪即逝,符纸彻底焚毁。
玄阳神色未动,心中已明。西方教以“愿力引渡”之术,将自身法力凝为可传递的符器,借信徒执念为桥梁,远程注入蚩尤体内。此法无需圣人亲临,亦不显真身,却能持续供能,如同在敌阵心脏埋下一枚活符。只要九黎之地仍有狂热者吟唱祷词,这股力量就不会断绝。
若放任不管,战火不仅不会熄灭,反而会随着信仰扩散越烧越旺,最终吞噬整个人族联盟。
他加快速度,青虹穿云而行,风声在耳畔呼啸。远处天际已染成赤红,硝烟弥漫,战鼓轰鸣如雷滚地。赤水两岸,旌旗猎猎,轩辕军阵已被逼至河岸边缘,前有强敌压境,后有浊浪滔天。
蚩尤大军列阵推进,前排巨兽驮着七座金莲法坛,每座坛上悬一符幡,金光缭绕,压制四方灵气。轩辕将士施展神通时,法术尚未成型便被无形之力撕裂,兵器交击之声夹杂着灵气崩解的噼啪响动。副将持盾挡下一轮冲击,手臂颤抖,铠甲上已有数道裂痕。
“撑不住了!”有人嘶吼。
“再退十步,便是赤水深渊!”另一人怒喝。
阵中主帅紧握长戈,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高台。蚩尤立于其上,手持巨斧,周身环绕三重金环,每一道都散发着异样波动,仿佛能扭曲空间法则。他仰天咆哮,声震百里,脚下大地寸寸龟裂。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青虹破云而下。
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抬首望去。
那道身影踏空而来,青衫猎猎,万灵拂尘横于臂弯,背后通天箓光芒大盛,千符流转如星河倒悬。他未言一语,只是并指向前一点。
一道银光自指尖射出,直取最前方一座金莲法坛。
符幡晃动,金光骤然收缩,仿佛受到某种克制之力压迫。坛上主持仪式的巫师闷哼一声,口吐鲜血,手中骨杖断裂。
蚩尤猛然回头,目光如电,穿透战场喧嚣,锁定空中那道青影。
“是你。”他的声音低沉如岩浆翻涌,“太清门下,也敢插手此战?”
玄阳悬立半空,目光平静。
“你所持之力,来自何方?”
蚩尤冷笑,举起巨斧,金环环绕周身旋转加速:“你说呢?”
玄阳未答,右手缓缓抬起,拂尘轻扬。
背后千符齐震,其中三枚骤然离列,化作流光没入他掌心。他五指收拢,再张开时,一张全新符纸已在指尖成形——无墨无笔,全凭神念凝聚,符纹流转间,隐隐有太极轮转之象。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螺旋清气,直扑第二座金莲法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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