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他们下楼的声音,直到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蒋文杰才不慌不忙地行动。他没有立刻走向卧室,而是先从怀中掏出一块色泽沉黯、刻满复杂符文的木制令牌,看似随意地在那老旧的门框上轻轻敲了一下。
“笃。”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哎呀!” 卧室里立刻传来一声女子吃痛的轻呼,声音清晰,带着明显的痛楚和惊讶,仿佛那一下不是敲在木头上,而是直接敲打在了她的灵体上。
蒋文杰面无表情,袖口微动,几张边缘闪烁着淡金色微光的黄符如同被无形之气牵引,悄无声息地滑出,如同拥有生命般,迅疾而无误地飞入卧室,精准地贴在了几个特定的方位。
“这什么呀!放开我!” 卧室里传来女子气急败坏又带着点惊慌的喊声,伴随着挣扎的动静,但那黄符形成的束缚显然极为牢固。
蒋文杰这才迈步,不徐不疾地走进卧室。
只见之前那个面容惨白、形容可怖的白衣女子,此刻正被几道由黄符延伸出的淡金色光索紧紧缚住手脚,狼狈地坐在地上。她身上的阴森气息似乎被压制了下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恼怒和一丝委屈。
蒋文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但声音依旧平稳冷淡,听不出丝毫波澜:“灵体纯净,并无血腥浊气缠身。既然如此,为何要在此害人?”
“我害谁了?!”女子立刻犟嘴,试图扭动身体挣脱束缚,却发现徒劳无功,只能气呼呼地瞪着蒋文杰,“我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
“扰人清净,使其惊恐不安,心神损耗,亦是害人。”蒋文杰语气平淡地陈述。
“他们不能呆在这个屋子里!”女子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种固执。
“为何?”蒋文杰追问。
“我……我不知道……”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子,听到这个问题,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软肋,猛地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我就是……觉得他们不能在这里……必须离开……” 她那样子,不像是个凶厉的恶鬼,反倒像个犯了错却不知错在何处的孩子。
听到这个回答,蒋文杰沉默了片刻,随后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任何训斥或是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了几下,那束缚着女子的淡金色光索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悄然消散,黄符也轻飘飘地落下,失去了光泽。
重获自由的女子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抬头呆呆地看着蒋文杰。
蒋文杰却没有再看她,转身,步伐依旧从容,径直走出了卧室,离开了这间504房,并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楼下。
云霄正眉飞色舞地对着惊魂未定的周末吹嘘着自己的“光辉事迹”,比如曾经在某豪宅“单手镇压”了多少年的老怨灵,又是如何慧眼如炬看出周末“印堂发黑”……周末听得满脸假笑,心里却在盘算着这“驱鬼”服务到底要价多少,自己那可怜的钱包还能不能撑住。
就在这时,蒋文杰的身影不疾不徐地从楼道阴影中踱出,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连呼吸频率都没变,仿佛刚才不是去驱鬼,而是上楼收了件快递。
云霄瞬间像被按了静音键,脸上夸张的表情一收,变脸似的堆起谄媚的笑容,腰都弯了几分,小步快跑迎上去:“蒋哥!您可算下来了!辛苦辛苦!怎么样?那不长眼的东西是不是被您随手就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还是说已经收进哪个宝葫芦里慢慢炼化了?”
蒋文杰没搭理他这套溜须拍马,径直走到周末面前,隔着墨镜,周末也能感觉到那道平静无波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蒋文杰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最好还是别住这个房间了。”
周末心里一紧,果然还是要搬吗?那押金和违约金……
却听蒋文杰继续道:“不过,里面那东西,没有害人的意思。就算你继续住下去,理论上,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除了可能睡得不太好。”
说完,他这才扭头,墨镜转向旁边抓耳挠腮的云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你是不是,又偷学了我几句话,就跑去给人算命了?”
“没……没有啊蒋哥!我哪敢啊!”云霄眼神飘忽,东张西望,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傻逼。”蒋文杰毫无预兆地、轻轻吐出两个字,同时屈起手指,在云霄凑过来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哎哟!”云霄捂着额头夸张地叫了一声。
蒋文杰不再理他,走到那辆粉色小电驴旁,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自家司机:“我打车来的。送我回家。”
“哎呀,回什么家呀!辛苦了这么大半夜,我请你洗脚去!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技术倍儿棒!”云霄立刻凑上来。
但他眼珠子一转,又蹬蹬蹬跑到周末面前,瞬间换上那副职业假笑,搓着手道:“那既然问题都完美解决了,你看这个……劳务费,是不是……嘿嘿,给你算个吉利数,八百八十八,怎么样?寓意发发发!”
“洗什么脚要八百八十八?”一个幽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蒋文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背后,一只手拎住了他卫衣的后颈,像拎狗一样把他往后拖。
“这……这不是包含劳务费嘛……”云霄试图挣扎,讪笑道。
“不准骗人。”说罢,他回头,朝周末那边礼貌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然后,周末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气质清冷、身手不凡的“蒋哥”,长腿一跨,有些憋屈地侧身坐上了那辆与他画风严重不符的、贴满花花绿绿贴纸的粉色小电驴后座。而云霄则嘿嘿一笑,熟练地跨上前座,拧动电门。
临走时他听到了蒋哥轻轻的一句,“我只洗正规的。”
“包正规的!”
小电驴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载着这两个外形、气质都形成鲜明对比的男人,摇摇晃晃地、逐渐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街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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