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开着车，一行人来到集市旁的小饭店。
伟哥和一个小兄弟已经在包厢等着。
大家也没客气，点了六道菜，三荤三素。
点菜时三子跟虎子耳语几句，被伟哥看个正着：“三儿，别瞎琢磨了！钱我都押老板那儿了，一顿饭还跟我见外？以后还处不处了？”
三子他们这边，三子不喝酒，虎子要开车，燕子是姑娘家，只能让二小陪伟哥喝。
可二小戒酒久了，没几杯就顶不住。
秋燕见状，端起酒杯：“伟哥，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常听三子提起您。以后他们常来赶集，还请您多关照。我是他们结拜大哥，这杯我替他们敬您！”
伟哥眼睛一亮：“嚯！妹子不光人俊，办事也爽快！这杯我必须陪。不过喝酒前得问一句，你跟三儿是啥关系？要是没啥特别的，伟哥我可要追你了啊！”
秋燕笑着起身：“我俩啥关系得三子说了算。酒我敬您，别的真不行！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
三子他们倒不担心秋燕喝酒——自打出马后就没见她醉过，十个伟哥也喝不过她。
但三子还是站起来打圆场：“伟哥您别逗她了，我这儿正追着呢，人家还没点头呢！”
众人都笑起来。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快结束时，虎子借口去厕所，想偷偷结账。
老板连连摆手：“可别！伟哥交代了，谁结账跟谁急。你们下次来赶集回请不就得了？别让我难做啊！”
虎子只好作罢。
三子他们酒足饭饱，便坐上虎子的车往家赶。
一上车，三子感觉寒意袭来，顺手拿出新买的女士围脖，轻轻戴在燕子脖子上。
燕子心里一暖，这才明白围脖是特意给她买的，嘴上却故意瞪了三子一眼，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俩人，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收摊时已是下午两点半，这顿饭又吃到了三点多。
等真正动身回家，天色早已漆黑——冬季黑龙江下午四点就擦黑，这会儿六点多更是黑透了。
从青山镇到靠山屯有四十多里路。
五大连池这一带是丘陵地形，一路上坡下岭不断。
走了约莫一半路程，在一个大下坡处，车上几人突然发觉窗外起了浓雾。
冬天起雾实在罕见！
加上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车越往坡底开越冷，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骤降到不足几米，四下漆黑一片。
三子在后座喊道：“虎子慢点开！安全第一，千万别急！”
虎子全神贯注地盯着前路，顾不上答话，只能缓缓前行。
可开着开着，他渐渐觉得不对劲——这路怎么越看越陌生？
索性把车停稳，下车走到后座问三子：“三儿，我咋迷路了？到处雾蒙蒙的，根本辨不清方向。”
其他人也懵了，四下望去只有浓雾和三轮车灯微弱的光晕。
但干等着不是办法——一来不知雾何时散，二来沟底实在太冷，万一车没油或熄火，后果不堪设想。
三子提议：“慢慢往前开吧，看能不能遇到村子或路人，好歹问个路。”
虎子只好照做，重新发动车子缓缓前进。
约莫开了五分钟，前方雾中隐约现出一座桥的轮廓。
奇怪的是，来时路上根本没见过这座桥！
更让虎子心惊的是，桥头竟蹲着个人影。
雾太浓看不清面容，只觉那人穿着十分怪异。
想起三子说的要找人问路，虎子壮着胆子下车走近。
这一看更是毛骨悚然——大冬天的，那人竟戴着一顶破草帽，始终低着头蹲在那儿，不吭声也不抬头。
虎子声音发颤：“大、大哥，往靠山屯是这么走吗？雾太大迷路了，该往哪儿走啊？”
那人头也不抬，低沉地回了句：“你跟我走吧。”
虎子忙说：“大哥，要不您上车指路？”
那人不再搭话，自顾自往前走去。
虎子如获救星，赶紧上车缓缓跟上。
可诡异的是，无论虎子加快还是放慢车速，始终超不过那人。
明明对方步履不快，三轮车却总落后两三米。
就这样跟了十多分钟，虎子发觉路线越来越不对劲——这分明是往山里走，两旁都是树木！
他想停车，车却像被什么牵引着，只能继续跟着那人影。
终于，那人停下了。
虎子急忙下车问道：“大哥，这是哪儿啊？不是回靠山屯的路吧？”
这时那人突然抬手指向燕子：“我等的是她。她来了才能帮我办事，办完了你们自然能找到家。”
话音刚落，人影倏然消失！
虎子四下张望，猛然发现脚下竟踩着一个塌陷的坟包！
破败的坟头露出半截棺材板，虎子吓得魂飞魄散，“蹭”地跳回车上。
他看向三子和二小，那两人却一脸茫然，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燕子默默下车，走到坟前低声念了几句，很快返回车上，示意虎子继续开。
虎子正想问往哪开，更神奇的事发生了——车子不知何时已回到熟悉的多间公路上，浓雾也消散无踪！
虎子刚要开口，燕子轻声制止：“先回家，到家再说。”
虎子猛踩油门，一路疾驰到燕子家。
刚进屋，虎子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方才的怪事。
燕子叹道：“都怪我。若我不在车上，你们也不会迷路。那是个孤魂野鬼，专程等我的。他知道我是出马仙，故意引我们去他坟地。他的坟多年无人打理，塌陷漏风，寒冬腊月实在难熬，这才找机会求助。”
听到这里，虎子恍然大悟。
可三子和二小仍一脸困惑——在他们眼里，虎子只是在桥头下车自言自语了一番，随后开车绕了一段路，期间燕子也下车比划了几下，然后雾就散了，路也找到了。
直到听虎子说起引路人和露出棺材的荒坟，两人才惊骇不已。
虎子后怕道：“今晚要是燕子不在，我冤死都没人作证！”
燕子摇头：“若我不在，他也不会引你们迷路。既然答应了，明天咱们去给他坟上添土，把漏风处堵严实，再烧些纸钱。无论是人是鬼，孤独滋味都难受。能帮就帮点，权当给自己积德修行。”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
次日他们依言找到那座荒坟填土烧纸。
不过除了虎子和燕子，三子和二小对那座坟始终毫无印象。
这件事深深烙印在三子心中，多年难忘。
正如燕子所说：无论对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这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天道轮回，苍天可曾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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