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这不是新局长在立规矩。
这是要拿反贪局当刀。
一柄不对外露、只听他一人指挥的刀。
要砍的，不是基层干部。
是那些藏在省委楼里的大鱼。
这些话，不能让外人知道。
一旦走漏风声，棋盘就废了。
他必须让这群人闭嘴。
而且，得从今天开始，彻底听话。
可底下人还没来得及答话——
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干事气喘吁吁冲进来，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脸色发白：
“姜局长！刚收到线报——省财政厅，李副厅长，昨夜，连夜转账五百万，收……收的是境外账户！”姜海又朝大伙儿一抬手，目光直直锁住祁同伟：“对了，顺带提一嘴——咱们反贪局现在人手紧张，真有点忙不过来。”
他顿了顿，嘴角一扬：“所以以后办案，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让祁厅长抽点省厅、市局的人过来顶上。不管是谁，谁有空谁上，查案优先，没问题吧？祁厅长？”
说完，他笑吟吟地转头，眼睛盯着祁同伟，意思再明白不过：该你开口了。
祁同伟瞬间领会，马上点头，语气坚定果断：“各位放心，省厅必定全力协助姜局！有任何需求尽管讲，要是觉得人手不足？就算把整个厅的人都调过来，我也在所不惜！”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谁能料到，堂堂省公安厅长，竟如此直白地当场表明忠心，“把人全派过来” 这般话语脱口而出。
这哪里只是普通支持，简直就是极尽谄媚地讨好！
反贪局那些经验丰富的人，刚刚还觉得这位新上任的姜局背景深厚、来头不小，不过毕竟是个空降的 “外来清官”，心里多少还是有所防备。
然而此刻 —— 祁同伟这一番话，就如同当众撕开了所有的隔阂。
有人手心沁出细汗，有人低下头不敢出声。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姜局您安心，我这把年纪虽快退休了，但眼睛可不花！绝不让一个贪官溜走！”
“早就盼着有人来整治整治了！咱们天天看着那些贪腐之徒吃里扒外，心里的气都快憋炸了！”
“以前没人敢动，如今您来了，我们就是您的腿、您的眼、您的刀！您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
“我之前举报过三个案子，全被压下来了！这次我拼了，跟您干到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着表达忠心，生怕慢一步就落于人后。
姜海抬手摆了摆，止住了这阵喧闹。
“好了，话不多说。”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份文件，“接下来，咱们的第一仗，针对谁？”
说着，他抽出一张照片，“啪” 地一声，展现在众人面前。
照片里的人，身着深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面带微笑，目光沉稳 —— 正是京州中院院长，陈清泉。
整个办公室，刹那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有人嘴巴大张，半天都没合拢。
“…… 陈清泉？”
“我没听错吧？”
“不是…… 他不是高书记的人吗？怎么又和李书记有牵扯了？”
“我的天，这人简直是两面三刀啊！”
“查他？这不是疯了吗？高育良能同意？李达康能坐视不管？”
底下的人声音发颤，眼神闪烁不定。
没人敢大声言语，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陈清泉可不是一般的干部。
他曾是高育良的贴身秘书，一步步攀爬上来，算是 “汉大帮” 的嫡系成员。
后来调到京州中院，又转身成了李达康的心腹，手握司法大权。
他无需站队，自身就代表着一股势力！
动他，就如同一脚踩进两位大佬的矛盾漩涡之中。
“姜局…… 真的要动他吗？” 有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听说，他老婆是省委家属院的，他哥哥还在纪检委……”
“这不是动不动的问题，而是动了之后，整个局面都会大乱啊！”
“要不…… 先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查起？抓几个小鱼小虾，练练手？”
祁同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神平静得如同平静的湖面。
姜海连眼皮都未曾抬起。
“我说了，第一个目标，就是他。”
他抬起眼眸，扫视了一圈众人：“不用劝，我心里有谱。”
话音刚落，他侧过头，淡淡地对祁同伟说道：“你派人，跟我们一起，马上前往京州中院。明天人必须到位。”
此时，没人再敢开口。
连呼吸声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们明白 —— 从今天起，这局势，彻底不同以往了。把人给我带回来！
审讯得越快越好，想办法撬开他的嘴，一个细节都别放过！
对于陈清泉这种人，姜海清楚得很。
且不说他收赵瑞龙黑钱这件事 —— 那都还算小事。
这人本质上就是个好色之徒，作风极其不检点，三天两头往夜总会跑，搂着小姐寻欢作乐，就连洗浴中心的搓澡工都认识他。
这种毫无底线的人，要是被姜海盯上，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另一边，祁同伟一听姜海要对陈清泉动手，心里猛地一紧。
为什么呢？
因为上次陈清泉嫖娼被抓现行，就是他祁同伟亲自出面，托关系、打招呼，硬是把人给捞出来的。
但他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慌张，立刻点头应道：“行，我立刻安排人手，保证全力配合。”
话音刚落，汉东反贪局全体人员即刻出动，车辆轰鸣着径直驶向京州中院，一刻都没有耽搁。
与此同时，省检察院。
季昌明密切关注着姜海的一举一动，见反贪局十几个人集体 “消失”，顿时警觉起来。
这帮人平日里都窝在办公室吃泡面，今天却全体冲了出去 —— 这不是去抓人，难不成是去杀人灭口？
他心跳陡然加快，急忙拨通沙瑞金的电话：“沙书记！出大事了！”
“新来的反贪局长姜海，一上任就全员出动！我看他这架势，像是要闹出人命啊！”
按常理，这种事季昌明本不想惊动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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