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后巷的阴影里，空气仿佛凝固了。董福喜和刘晓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两道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魂体——彩绘木俑的御奴和青铜铜马。董盛顺的金牙光芒在它们半透明的身影上跳跃，更添几分神秘。
刘晓下意识抱紧了怀里那个q版马踏飞燕，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真实感。董福喜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两位“文物之灵”恭敬地抱了抱拳：“二位前辈，多谢现身相见！晚辈董福喜，这是刘晓。这位是家父董盛顺…呃，现在是实习阴差。我们此来，实为打探骠骑将军霍去病的消息，完成其父霍仲孺大人所托。”
御奴的魂体微微晃动，那彩绘的木头面容此刻显得异常生动，不再是展柜里的呆滞微笑，而是一种带着沧桑和狡黠的复杂表情。它发出低沉沙哑，如同木头摩擦的声音：“小子，不用客套了。你那兄弟刚才那一跪，动静可不小。‘诚意’…我们感受到了。”它瞥了一眼刘晓，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带着点揶揄。
铜马的魂体则显得更为凝实厚重，青铜质感在魂体状态下也散发着冷硬的光泽。它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昂着头，仿佛在回忆遥远的过去，声音沉闷如古钟嗡鸣：“哼…千年了，没想到还能被活人…以这种方式‘唤醒’。”
董福喜连忙道：“敢问二位前辈，你们究竟是…？”
“器魂。”
御奴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我等乃霍去病霍大人陪葬品中蕴生之灵。古时重器，皆由通灵大匠开光点睛，寄托生者之念，守护亡者之安。器魂存，则器物有神；器魂离，则器物朽坏，光华尽失，沦为凡物。”
它指了指博物馆的方向，“就像里面那些兵马俑，你以为它们只是泥胎？错了！它们体内也曾有万千器魂！只是大多沉睡或早已消散了。”
刘晓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插嘴：“我去！器魂？那…那现代小说里那些牛逼轰轰的主角，动不动就捡到上古神器器灵认主…难道原型就是你们？”
御奴木质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表情：“哼！算你有点见识！器魂亦有灵智，亦有神力！若非受困于本体，或受制于古法契约…哼哼，这天地间，未必是你们活人说了算！”它的话语中透着一股被束缚的不甘和对力量的向往。
铜马在一旁发出一声沉闷的鼻息，似乎对御奴的“豪言壮语”有些不以为然，但并未反驳。
董盛顺飘到前面，金牙闪烁：“二位老哥，咱闲话少叙？那骠骑将军霍去病…”
提到“霍去病”，铜马的魂体明显震动了一下，连御奴的神情也肃穆起来。
“冠军侯…”
御奴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浓的敬意，“他乃天纵奇才，英年早逝，魂归地府后，因其功勋卓着，气运加身，被安置在渭城‘南位社区’，享优先投胎之权，只待时辰一到，便可转生富贵人家，再享人间繁华。”
它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细节：“霍大人在阴间不过百日…哦，地府时日算法与阳间不同，大约阳间三百年光景吧？具体记不太清了。他在阴间人缘极好，上至阎罗判官，下至鬼差游魂，无人不敬其英名。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来自阳间的通灵师，不知用了何种秘法，竟能突破阴阳界限，与大人取得了联系！”
御奴歪着木脑袋想了想，彩绘的眼珠似乎在检索尘封的记忆：“他通过某种强大的通灵仪式，向霍大人传递了一个消息：汉家王朝已倾颓没落，皇室凋零。但他发现了一个身负‘帝王之象’的汉室后裔，此人已两次诚心请他出山相助，明日将是第三次。通灵师恳请霍大人念在同为汉臣、心系汉祚的情分上，助他一臂之力，‘兴复汉室’！”
“通灵师？”刘晓脑子转得飞快，脱口而出，“卧槽！不会是诸葛亮吧？那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丞相？”
铜马咀嚼着鎏金衔嚼说道：“唔…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对！诸葛孔明！”
“我的天！真的是诸葛亮召唤霍去病？！”刘晓激动地直拍大腿，“这剧情…太魔幻了吧？！”
董福喜也听得心潮澎湃：“所以…霍将军答应了？”
“答应了。”铜马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冠军侯何等人物？忠义无双！闻听汉室有难，岂能坐视？即便身在地府，亦愿倾力相助！”
御奴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往昔的兴奋：“刚开始那段时间，可热闹了！霍大人虽无法亲临阳间，但他在地府和天庭…嘿，人脉那是相当广！他给了那诸葛通灵师许多奇思妙想的图纸——有能在崎岖山路如履平地的‘木牛流马’，有能连发十矢的‘神臂连弩’，甚至…甚至还有能载人升空的‘热气球’！都是他利用在地府闲暇时，结合阴司工巧之术琢磨出来的！”
“木牛流马是霍去病设计的？！”董福喜和刘晓下巴都快惊掉了。
“图纸是大人给的灵感，具体实现自然是那诸葛通灵师的本事。”
御奴解释道，“不仅如此！关键战役，比如那什么…借东风？对！还有赤壁大战时遮天蔽日的大雾！你以为真是诸葛通灵师自己呼风唤雨？那是霍大人在地府动用了他的关系！或请动天庭风伯雨师行个方便，或协调地府阴兵布下迷障！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人情！”
它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靠着霍大人暗中的鼎力相助，那位‘帝王之象’的汉家子嗣果然站稳了脚跟，汉室似乎也看到了一丝复兴的曙光。诸葛通灵师召唤大人的次数，也就渐渐少了。”
巷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进来，在古老的器魂和现代的两个年轻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但是…”
御奴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霍大人…他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为什么？”董福喜追问。
“不知道。”
铜马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硬和一丝困惑，“也许是那段暗中襄助、搅动风云的经历，重新点燃了他骨子里的热血？也许是在阴间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不甘心就此沉沦等待投胎？总之，他变得沉默寡言，时常独自徘徊在阴司的边界。”
御奴接口道：“后来…不知他从哪里得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一个关于‘荒芜绝域’的消息！”
它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禁忌的味道，“消息说，那些世世代代与汉家为敌的匈奴人…他们的灵魂，并不归我们熟悉的天庭地府系统管辖！在遥远的西方，某个阴阳交界的混沌之地，存在着一道巨大的‘裂缝’！通过那道裂缝，灵魂可以…‘非法移民’！逃逸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不受天庭地府规则束缚的世界！”
“非法移民？！”刘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灵魂偷渡？！”
“对！”
御奴用力点头（木头脖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霍大人认为，那里可能是匈奴力量的源头之一，也可能是摆脱轮回、寻求另一种‘永恒’的途径！这念头如同野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决定，西征！亲自去探查那‘荒芜绝域’和那道‘裂缝’！”
铜马的魂体散发出强烈的战意和一丝悲壮：“冠军侯振臂一呼！地府之中，应者云集！最终，有八百忠魂愿追随大人，再踏征途！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永恒的放逐！”
“那你们呢？为什么找你们器魂？”董福喜问到了关键。
御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铜马：“因为我们是器魂！是特殊的灵体！阳间的战马，其魂魄归于‘畜生道’，轮回自有其序，无法轻易以战魂形态被征召入阴兵。而我们这些陪葬的‘车马器魂’则不同！我们生前就是精魂所铸，与车马一体，是天然的‘骑乘之灵’！只有我们，才能承载战魂，化作阴司铁骑，伴随大人远征！”
它的声音带着自豪，也有一丝对自由的渴望：“我们兄弟这一百骑，没有阳间的经历，未能随冠军侯踏破贺兰山阙，已是毕生憾事！如今有此机会，能追随大人探索那未知的绝域，纵使魂飞魄散，亦无怨无悔！总好过…永远躺在那冰冷的玻璃柜子里，做一件死气沉沉的‘展品’！”
巷子里一片寂静。董福喜、刘晓，连同飘着的董盛顺，都被这跨越千年的忠勇与探索未知的壮烈决心深深震撼了。
“所以…”
董福喜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们就跟着霍将军…向西去了？那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霍将军他们…怎么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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