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点了点头，目光锐利：
“告诉吴劲草，不必急于与元军主力硬碰，以骚扰、断粮道为主。催促各方援军加快速度。另外……”
他顿了顿，“宋青书那边，可有异动？”
杨逍皱眉：
“依旧没有。他深居简出，除了峨眉派弟子送饭，几乎不与外人接触。”
“但监视的弟子愈发觉得，他那院子静得有些诡异。”
“继续盯紧。”林枫眼中寒光一闪，“非常时期，若有确凿证据，可先斩后奏！”
“明白！”
就在这时，西面城墙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正面战场的骚动，隐约夹杂着惊呼和兵器交击声。
林枫与杨逍同时脸色一凝。
“报——！”
一名锐金旗弟子飞奔而来，“教主！杨左使！西城段有元军细作混入民夫中，突然发难，欲夺城门！王宝强将军率部正在激战！”
果然来了！
声东击西！
林枫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杨左使，你带烈火旗去支援，务必全歼细作，稳定西城！”
“遵命！”
杨逍领命，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掠下高阁。
林枫则再次将目光投向正面战场，喃喃自语：“拔速台，你的三板斧，就只有这些吗？”
陕州城，原知州府邸，如今已成了龙潭虎穴。
大厅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股子阴寒气息。
百损道人坐在下首，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后站着寒煞、玄冰、鹤笔翁三个徒弟，以及伤势未愈，脸色苍白的东瀛武士服部千军和高丽剑客崔铭宰。
服部千军的手臂仍用绷带吊着，崔铭宰则不时低声咳嗽，显然内伤未愈。
“国师，”百损声音沙哑地开口，“派去的五名‘黑煞死士’，皆是我精心培养的好手，更是用了‘惑心笛’这等奇物，竟全军覆没，连一个都没能回来。”
“没想到还没一个月，那林枫……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
主位之上，庞末穿着一身宽松的蒙古袍服，面无表情。
他头也不抬，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死了便死了。几条豢养的恶犬，若能咬伤猎物自然最好，咬不死，也能试试猎物的牙口。”
“现在看来，林枫比起在少林寺，似乎又进步不少，倒也……有趣。”
他抬起眼皮，目光扫过百损及其麾下，那眼神如同在看几件工具：
“你们的任务，本就不是靠几个刺客就能成功的。试探，扰乱，让他们不得安宁，足矣。”
百损道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骂庞末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五名死士和惑心笛可是他多年的心血。
但他深知庞末武功深不可测，地位尊崇，只得压下不满，沉声道：“国师教训的是。只是下一步……”
庞末将短刃归鞘，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打断了他：“下一步，本座亲自去陪他玩玩。”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成昆先生到。”
一身灰袍，面容依旧带着几分病态苍白的成昆，缓步走入厅内。
他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仿佛永远不变的谦卑笑容，对着庞末深深一揖：“贫僧圆真，见过国师。”
庞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没有让他立刻坐下，而是用带着明显讥讽的语气说道：
“圆真大师，哦不，现在该叫‘战败大师’了？”
“少室山上一番筹谋，当真是精妙绝伦啊。借屠狮大会之名，引天下群雄自相残杀，再由朝廷精锐一网打尽……啧啧，真是好计策。”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可惜啊，赔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没除掉林枫，反而让他踩着你和少林寺的颜面，名正言顺地举起了反旗，成了中原武林的武林盟主。”
“如今更是盘踞潼关，拥兵自重。圆真大师，你这到底是帮朝廷，还是帮明教？”
这番话如同钢针，狠狠扎进成昆的心窝。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几下，那虚伪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怨毒至极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屈辱，声音更加谦卑：
“国师明鉴，贫僧……贫僧亦未料到那林枫武功进展如此神速，更兼诡计多端……是贫僧失策，愧对陛下和王爷信任。”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如今贫僧身受重伤，那逆徒陈友谅又携谢逊不知所踪，手中确实……已无多少能与明教周旋的筹码。”
“唯有倚仗国师神威，方能涤荡妖氛，重整乾坤。”
这番示弱的话语，既点明了自己的困境，也抬高了庞末。
庞末闻言，冷哼一声，脸色稍霁。
他自然知道成昆是在装可怜，但一个失去大部分筹码不得不依附于自己的成昆，显然更好控制。
“罢了。”庞末摆了摆手，“过去之事，暂且不提。陛下与汝阳王已有严令，林枫及其明教，必须扼杀于潼关，绝不能让其成了气候。”
“决不能让他效仿韩山童、刘福通之辈，更不能让其占据关中，割据称雄！”
“此乃国战，关乎大元气运，不容有失！”
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百损、成昆，以及他们麾下的高手，如今尽数汇聚于此。
“林枫欲借潼关天险，拖延时日，等待其四方教众汇聚。”
“那我们，就在他援军未至、城内人心浮动之际，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碾碎他！”
庞末站起身，一股磅礴浩瀚、远超在场任何人的气势陡然爆发，厅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炭火的火焰都为之矮了一截。
百损和成昆心中同时一凛，暗道这老怪物的功力，似乎比少室山时更加精进了！
“拔速台已在攻城，但这还不够。”
庞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本座会亲临前线，看看那林枫，如何抵挡真正的雷霆之怒。至于你们……”
他看向百损和成昆：“百损，你师徒擅长旁门左道，继续想办法在城内制造混乱，下毒、暗杀，无所不用其极，我要让潼关内外交困，军心涣散！”
“成昆，你对中原武林和明教内部熟悉，设法联系可能的内应，或者……散布流言，离间他们！”
“是！谨遵国师之命！”百损与成昆齐声应道，心中各有盘算。
百损想的是如何借助庞末的力量报仇雪恨，并夺取更多利益。
成昆则暗忖如何在庞末麾下重新站稳脚跟，并寻找机会，将林枫、庞末，甚至所有人，都拖入他设计的毁灭漩涡。
魔头汇聚，各怀鬼胎。
一场更加阴险毒辣的暗战，伴随着正面战场的血腥厮杀，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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