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网吧出来,陆书雪叼着张春给的糖,一眼就瞧见前面成人用品店出来一个人。
本来天黑看不清脸,但包辛树闪耀但耳钉实在显眼。
一同出门的还有文佩,脸上带笑,粉色灯箱散出的光,全都被她的脸接住。
像猪肉铺。
陆书雪嚼碎糖果,加快脚步过去。
“包辛树,晚上不回家来找对象?你妈知道吗?”
手里的糖棍不断旋转,陆书雪盯着笑意未消的包辛树。
姐姐吓唬吓唬弟弟,天经地义。
“现在九点,你妈一会就得来喊你。”
陆书雪冷哼一声,打算就此离开。
文佩却不依不饶,扯住陆书雪衣摆,“姐,最近来了新货,要看看吗?”
她眼睛亮的发光,还是红光,大晚上看着诡异又恐怖。
“看你上次买了不少,算算日子用差不多了吧?我陪你再挑挑,用员工价便宜。”
陆书雪眯起眼睛,突然抓住包辛树的手,“一起看吧,人多力量大。”
情侣二人同时愣住,人多力量大怎么能这么用,真不愧是学渣。
重新回到店铺,文佩领头,三人穿梭在货架间,另一个员工正在收拾东西,盯着三个人反复打量,说了一句她先下班回家了,文佩招手再见,整个店里只剩三人。
逛完第一圈,陆书雪手里多了两件衣服,甚至没一件吊带布料多。
第二圈,文佩手里多了一个印着日文的盒子。
第三圈,包辛树拿了一个筐,把看的顺眼的全放进去。
陆书雪脸上若无其事,心里早笑开花。
包辛树,不愧是林家血脉,亲弟弟!
结账时,文佩眉头皱成川字,看了包辛树一眼,麻利打包成三个袋子。
“姐,这个的国外的,你试一试吧。”
其中两个袋子被放到陆书雪手里,另一打包被包辛树自己拿起来。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包辛树指了指马路对面的车,率先出门。
陆书雪努力维持呼吸,不再文佩面前笑出来,道谢跟出去。
油门轰鸣,两人消失在夜里。
文佩肩膀上多出一只手,指头缓慢敲打,她的声音缓缓出现,“文佩,明天锁链是不是就到了?”
让人期待,真让人期待。
拨开手,文佩无意识将手抓紧,关切问,“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这个荒谬的计划,居然马上就要实现。
“思雨!”
叫出名字的瞬间,杨思雨捂住文佩的嘴。
“嘘——”她松开手,将包里的光碟拿出来,“新货,别让观众等急了。”
白色光碟上只用油笔写了一个231,别的标记一概没有,谁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只有罪人才知道。
文佩盯着这数字,反复摩挲,意识到无法改变,露出一个惨淡笑容。
“你开心就好。”
......
文佩总记得那天,那天的太阳非常暖和,是冬天为数不多的烈日。
自己穿着棉校服,赤脚从家里跑出来,攥紧的拳头不停往下滴血,在泥巴路上留下一行黑点。
村里到城里真远,光是跑到镇上,双脚就几乎面目全非,特别是左脚,除了脚底板被磨坏,连脚趾甲都被崩断两个,软面的甲床包裹上一层泥巴。
还好,痛的太久,神经自动屏蔽双脚,文佩并不痛苦。
她好累,忍不住放慢脚步,走到头晕目眩,浑身发冷也不停。
停下,等于被抓回去,等于嫁给一个哑巴男人,等于这辈子完蛋。
太可怕了,世界上居然有比去死还可怕的事儿。
赶在天黑前,她跑到城郊,看见一栋烂尾楼,很多流浪汉在那聚集,篝火的光亮在夜里那么亮。
她走过去,不是为了分享篝火,而是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可对方不这么想,发绿的眼睛紧紧黏上来,搓手表示跃跃欲试。
带钉的木板被扬起来,文佩肆无忌惮的挥舞,尖锐的铁钉先穿入胳膊里,又被连根拔起,拍进另一个人脑袋上。
打死他们!
文佩疯狂打砸,打红眼睛,打红牙齿,打红这片土地。
终于,站着的只剩她一个。
她开始笑,又开始哭,最后跪下来,露出血肉模糊的脚后跟。
火还在烧,她拥有了火,甚至不必分享。
呆在烂尾楼的三天,流浪汉过冬的食物消耗完毕,文佩一瘸一拐往外走,她只能进城,不然一定会死的。
在城里四处碰壁,死掉前被人扶起来。
这世界上最好听的话语出现了。
“你还想活吗?”
“想!”
杨思雨带她去诊所清创、输液,又将人送回烂尾楼。
“抱歉,我家里实在不方便,你先待着,明天我把棉被送来。”
明明只说送棉被,实际上连衣服、鞋子、各类生活用品都被送来,最重要的还有食物。
杨思雨救了她,从肉体到灵魂。
“你还想上学吗?”
怎么会不想,年级第一的人怎么会不想上学?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都得去上学。
去学校的第一天,文佩在烂尾楼原本的大门前反复践踏,这下面埋着流浪汉。
书上不是说,罪孽深重的人,可以花钱捐门槛做自己的替身,千万人践踏后,身上的罪孽就会消减。
何必替身?用真身才显得对神灵虔诚。
这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千万人践踏实在难以实现,所以要每日反复践踏,这才能成就功德。
渡人一魂,胜造七级浮屠。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杨思雨不再来找她,为数不多的见面也兴致缺缺。
她在难过,似乎是因为排名后退。
文佩捏紧成绩单,此后每次考试都缺考一科。
杨思雨还是不高兴,甚至向抑郁方面发展。
“思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吗?”
杨思雨将雨伞丢掉,任由雨水落到身上。
“文佩,一起淋雨吧。”
两人在雨中站立,路过的人议论纷纷,文佩无所谓,可这些人肆无忌惮辱骂杨思雨。
文佩冲上去将人按倒,不管不顾打,雨水变成红色,顺着马路流到下水道里。
她听见杨思雨笑了。
声音很大,甚至能用夸张来形容。
文佩转头看她,杨思雨正在鼓掌,掌声被雨声掩盖,可那双眼睛的笑意怎么都盖不住。
那天地上的人差点被打死。
文佩被拘留,杨思雨家赔了一大笔钱。
再后来,文佩发现,杨思雨总出现在厕所里,手里拿着烟,跟着一群人吞云吐雾。
她在堕落!
那绝对不可以!
文佩和那几个女人打架,杨思雨坐在厕所窗台上,手里的烟换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所有人都躺下,她才笑出声。
“思雨,别跟她们玩儿好不好?”
杨思雨收敛笑容,天真的眼睛染上最纯粹的恶意。
“我喜欢跟自我堕落的人玩儿。”
文佩扑上去,她想抱杨思雨,灼热的香烟却拦在中间。犹豫的两秒,肩膀被踹上一脚,杨思雨捂嘴大笑,骂了一句滚开。
文佩又扑回去,这次不是冲杨思雨,而是弯腰用嘴接住烟嘴,用尽全力吸一口。
真呛,呛的人不断咳嗽,眼泪乱淌。
“思雨,让我陪你玩吧。”
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行。
安静到只有脚边人呻吟的厕所里,杨思雨用极为细小的声音说出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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