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似开玩笑,陆书雪紧张吞咽口水,盯着羊角锤皱眉,想也没想点头。
“谢谢雪姐。”
孙正解开绳子,缓慢扯动封口条,这玩意粘了一晚上十分难撕,陆书雪感觉嘴唇边上的汗毛全被扯下来,下半张脸火辣辣疼。
湿润毛巾敷上去,孙正仔细擦去残胶,看见浮起的干皮,目光有些闪躲,内心十分愧疚。
从枕头下面掏出雪花膏,给发红的皮肤抹上。
闻到这股味道,陆书雪才意识到孙正有多阴险,居然用气味混淆视听。
她的愣神引起孙正注意。
“你在想她?”
“啥?”
孙正拉起陆书雪的手摸自己的脸,蹲姿转为跪势,让自己的脸处于下位,陆书雪一低头就能看见。
“雪姐...”
陆书雪下意识看过来,呼吸一停,慌乱避开孙正楚楚可怜的双眼,咬牙切齿骂道,“你装什么!”
孙正看见陆书雪瞬间充血的耳朵,心中得意,歪头在陆书雪手心亲了亲,下一秒就挨一巴掌。
“傻逼,人的嘴巴细菌很多的!”
陆书雪掀开被子给自己解开双腿,又一脚踢翻孙正踩着拖鞋往外走,拉开门就看见偷听的两个老人,脑门一排黑线,却还是礼貌问好。
“爷爷奶奶好。”
“哎呀哎呀,快来吃饭。”老人尴尬中回到餐桌边上,摸这摸那,好像刚做的菜哪儿都不够好。
陆书雪真饿了,十几天了,老实说她在那个屋子里几乎快失去时间概念,永远灰暗,也没声音,肚子又饿,只有葡萄糖又能吊着她。
一屁股坐好,陆书雪盯着满桌子菜烦恼。
眼睛和嘴巴恨不得连带桌子一起吃下去,可虚弱的胃却表示有心无力。特别是浓重的油烟味儿让人一闻到就反胃。
陆书雪干呕一声,慌乱跑去卫生间。
餐桌上的两人一个对视,对方眼里全是震惊,恰逢孙正整理好出来,垂头丧气加上脸上无法掩盖的巴掌印记。
“孙正!你给我滚过来!”
还没走到餐桌,奶奶把一碗饭砸过去,“跪下!”
孙正迷茫中跪下,头顶上的饭粒不断往下滚。
爷爷也生气,筷子撂到地上,指着孙正骂,“畜生!”
奇怪的氛围笼罩所有人,陆书雪不断传出的干呕声更是进一步加剧这一氛围。
孙正本就心虚,一瞧两个老人怒不可遏,思来想去只有自己计划暴露才让人如此生气,他惊慌到直接出声认错。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解决,就这两天,你们别生气,我以后会补偿她的,真的,我也很后悔,可是已经这样了,我!”
“啪——”奶奶忍无可忍,探身给孙正一巴掌,刚好和陆书雪的巴掌凑一对。
“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才满二十岁,你未来还长着呢,现在做出这种事儿,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你!你!你!哎呀!”
奶奶捶胸顿足,捡起筷子摔到孙正脸上。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孙正梗着脖子,涨红的脸上写满羞愧,任由两个老人打骂,时不时乖巧认错。
等两人完全接受事实,奶奶才继续问。
“这孩子你们打算不要?”
“啊?”孙正和走出厕所的陆书雪同时出声,盯着奶奶不敢相信。
一瞬间,孙正福至心灵,跪行到奶奶腿边,用最诚挚的语气撒谎道,“奶奶,我们还小,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小雪非要省钱去小诊所流产,我没办法只能先把人带回来。”
“孙正你个傻逼,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陆书雪冲过来,拎起孙正衣领,扬手就要打。
“小雪,你别瞒着我了,我不是说了吗?我预约了市中心人民医院,等过两天我们去那儿流,你别去小诊所,不安全。”
“超你妈,你傻逼吧?我流你妈的产,你妈咋没给你流产?”
陆书雪气的头昏,连续多日没吃饭只靠葡萄糖,身体十分虚弱,大声喊几句就感觉脑袋晕。
单手扶住椅子,还有一只手死死拽着孙正。
“奶奶你看,这就小诊所给的药,小雪这段时间身体都熬坏了!”
“你妈的!”
爷爷忽然扫落一桌子菜,大声呵斥道,“够了!谁都别说了,孙正,你现在滚出去,小雪,你跟我过来!”
矫健的老爷子拽着陆书雪往书房走,一进门,他就直奔书柜,将书后面的存折拿出来,毫不犹豫递给陆书雪。
“小雪,别怕,咱家不差这个钱,咱听话,去大医院,行不行?”
陆书雪本想骂脏话,又瞧见爷爷祈求的双眼,终究没说重话,选择更平静的叙述方式。
“爷爷,首先,我真没怀孕,其次孙正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且...”
老人的眼皮低垂下去,连带手里的存折一起。
陆书雪怎么也无法把‘而且’后面的话说下去。
她要怎么说,难道直接告诉对方,孙正是个变态,莫名其妙囚禁她,还给她打药,甚至接近变态到连自己手指头都亲?
还是要告诉他,两人根本不算特别熟悉,也就是有过几次打架的交情。
又或者说,自己上次来看他,仅仅是因为有些无聊,对他孙子的脸感兴趣,想泡他?
“而且孙正最近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个发泄口罢了,您别担心。”
陆书雪舔了舔嘴唇,心一横,索性扯谎骗人,“我俩没事儿,我忽悠孙正的,我没怀孕,就想吓唬吓唬他,谁知道他这么较真。真的,不信带我去查。”
这下总算能信了吧?陆书雪都说成这样了,这老爷子还不信,那她也没办法。
爷爷沉默不语,忽然叹气,执拗的把存折塞到陆书雪手里。
“小雪,我跟他奶奶明年七十岁,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只要自己高兴就行。”
爷爷抓住陆书雪的手,语重心长补充,“正正一出生,他爸妈就走了,我跟他奶奶一点点养大,千将万就,生怕他受一点委屈,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完全不一样,同龄小孩总笑话他。”
“正正很让人省心,从不在家说这些,有什么不高兴全都吞自己肚子里。”
“但他心里还是委屈。”
爷爷松开手,走到书桌前,将一本诗词翻开,从里面拿出一张贺卡。
“这是去年元旦,他在病房里写的,你愿意看看吗?”
陆书雪接过贺卡,入眼第一句就是,“致世界上最伟大无比的陆书雪:”
有病!哪儿有人这么写开头。
“我是今天掉进水里的孙正,感谢你的伟大救助,让我可怜的小命得以延续。在这个特殊的节日,让你跳水受冻是我得错误,希望你强壮的身体不要被冰冷的水侵蚀,你回家后要多多喝姜茶,睡觉裹上厚被子,千万不要因此生病感冒。”
陆书雪将贺卡凑近看,越写到后面,孙正的字越小,时间长了墨水还晕,不凑近看不清。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和你认识一下,我认为你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你能不能教教我,让我改掉怯懦的性格。希望你一定要天天开心,每天都有幸运的事情发生。”
没有落款,因为没地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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