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原书里好像写的是,闲王为了救一位至亲之人,孤身闯入龙潭虎穴。
结果,中了精心布置的陷阱,被数倍于己的强敌围困,最终力战而竭。
被人找到时,已是身中数十箭,鲜血染红了衣裳,连头颅甚至被敌人割下悬挂示众。
一代枭雄,最终落得极为悲壮凄惨的下场。
没来得及多想,闲王府朱红大门内快步走出一人。
“父亲,您回来了。”
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宋时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正躬身行礼。
男子身姿挺拔如松竹,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锦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面容俊美绝伦,却像是覆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冰,剑眉星目间不带丝毫情绪,薄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父亲?
宋时愿又是一愣。
闲王居然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正惊讶着,又一个火红的身影从门内冲了出来。
“爹!爹你可算回来了!大哥你走那么快干嘛,也不等等我!”
少年人清亮又带着几分不满的嗓音打破了门口的肃穆。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与卓傲的冷峻截然不同。
他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烈焰红袍,金线绣着张扬的缠枝纹。
头发高高束成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活泼地晃动。
眉眼精致漂亮,却带着一股尚未驯服的野性和桀骜,像只张扬又美丽的小豹子。
他一出现,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热烈起来。
闲王对这两人的反应似乎早已习惯,只微微颔首,抱着秦昭月的手臂稳如泰山。
卓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宋时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凑近左绿好奇地问:“左绿姐姐,这位是父王请回来的客人?哇,好漂亮的妹妹!从哪儿找来的?”
左绿连忙行礼:“回二公子的话,这位是王爷请回来为王妃诊治的神医,宋姑娘。”
“神医?”
卓耀惊得往后退了退,又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宋时愿面前,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探究。
“你这么年轻,长得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居然是神医?真的假的?”
“卓耀。”
卓傲冷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不得无礼。”
闲王适时吩咐道:“卓傲,卓耀,好生招待宋神医。”
说罢,便抱着秦昭月径直步入府内。
卓傲这才上前一步,对宋时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标准却疏离:“宋姑娘,府内请。”
宋时愿跟随他踏入王府大门,眼前的景象再次让她心中微震。
闲王府从府外看已是极尽威严,府内却更是别有洞天。
穿过重重仪门,所见皆是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奇花异草。
布局精妙绝伦,一步一景。
看似低调雅致,实则处处透着底蕴深厚的奢华。
脚下铺的是打磨光滑的汉白玉地砖,廊柱是罕见的金丝楠木,屋檐下悬挂的灯笼竟是琉璃所制。
就连路边随意摆放的盆景假山,都是价值连城的灵璧石所制。
这种奢华,是沉淀了权力与财富后,融入骨子里的讲究,远非暴发户可比。
不过宋时愿此刻并无心细赏。
她现在只好奇,秦昭月怎么就已经成公认的“闲王妃”了?
这两个气质迥异的闲王府公子,对此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左绿上前请示先去安排住处,卓耀立刻抢着说要带宋时愿去花厅吃好吃的。
宋时愿婉拒道:“多谢二公子好意,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片刻,晚些还要为病人诊治。”
卓傲闻言,点头道:“既如此,我先让人安排午膳。宋姑娘好生休息,晚些时候,我再遣人来请。”
安排得滴水不漏,却依旧透着距离感。
宋时愿跟着左绿前往安排的偏院。
路上,她试探着问:“左绿姑娘,请问,王爷与王妃是何时成的亲?为何从未听闻?”
左绿答道:“回姑娘,王爷并未大张旗鼓操办婚事。只是多年前突然将夫人带回府中,告知全府上下,这位便是唯一的女主子,需以王妃之礼相待。此后便一直如此。”
宋时愿挑眉。
没办仪式就直接官宣?
这闲王,倒是够霸道专横的,但也真是情根深种。
她又状似无意地问起:“那两位公子……”
左绿:“傲少爷和耀少爷都是王爷早年在外时捡回来的孤儿,自幼养在府中,视如己出。”
宋时愿:“……”
好家伙!这捡人的习惯,还真是跟秦昭月一样。
只不过,秦昭月当初捡回来的是三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差点把自家都搭进去。
也不知闲王捡的这两个,品性如何。
想起宋景明三兄弟,倒是许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
另一边,翎王府。
宋时愿的信送到时,只扑了个空。
萧凛早已带着追风出城了。
鹰妍拿到画师的画像,很快就查到了消息。
大周闲王,卓惟延。
一听是此人带走了宋时愿,萧凛眸色瞬变。
当即下令鬼七留守监察司,自己则一跃上马,带着追风往大周去。
是以,与书信正好错过。
官道之上,疾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
追风只觉得头皮都快被风掀飞,却咬紧牙关,死死跟着前面那道几乎与黑色骏马融为一体的身影。
快,必须更快。
萧凛的心,比这速度更急。
难怪他会觉得那画像眼熟,他见过闲王。
多年前,他听说师父大战戎狄时受了伤,偷偷带人去了前线送药。
他去的时候,正好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师父没有瞒他,说那人便是战功赫赫的大周闲王,此次来也是给她送药。
说起闲王,当时秦昭月嘴里全都是些夸赞之词。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到师父对一个男子如此赞赏。
当时他还暗下决心,等他长大,也要像大周闲王那般厉害才行,让师父为他骄傲。
当年那份对强者的钦佩,如今全化作了难以言喻的焦躁和警惕。
他有些不明白,大周早已止战,闲王隐退多年,突然绑走阿愿,究竟是为何。
最近也没听说,大周皇室有谁生了重病,需得将阿愿绑去治病的程度。
狠狠一夹马腹,骏马吃痛,速度再次飙升。
阿愿,等我。
无论他是谁,有何目的,都休想动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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