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了!”
匪首慌忙摇头。
宋时愿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声音带着蛊惑:“一万两,不想要了?”
金钱的诱惑还是大。
匪首把心一横,咬牙道:“王大人信上说……他已重金买通了回纥部落内部的人!若我们失手,自会有人在他族内取你性命!那赏金……就归他们了!”
啧,原来如此。
好一个双重杀局!
宋时愿对鹰卫使了个眼色。
鹰卫会意,一记凌厉手刀劈下,匪首应声而倒。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的一万两……
“把他们捆去林子里,咱们走!”
车队一路向北,终至回纥边境。
守兵见是中原车队,立刻举刀相拦,神色戒备。
宋时愿想起萧凛塞给她的玄铁令牌,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掏出来递过去。
那守兵首领一见令牌,“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右手抚胸,用生硬的中原话激动道:“萧字令!是十年前救我全族性命的恩人令牌!”
宋时愿这才知晓,原来十年前漠北入侵回纥,是萧凛率奇兵相助,才保全了他们的部落。
这枚令牌,是当年老首领赠予的信物,见令如见恩人。
宋时愿心里暖了暖。
这男人早留了后手,却啥都没说。
真是……笨拙又可靠的浪漫。
守兵首领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请宋时愿稍候,立即派人通报。
不多时,一名回纥骑士奔至车前,右手抚胸躬身:“尊贵的客人!摩勒首领有请!”
宋时愿被引入首领大帐时,摩勒刚给自己的手臂换完药。
从手腕至肘部缠着厚绷带,一股浓重刺鼻的草药味混杂着腐臭,弥漫在整个帐篷里。
这位回纥首领身形魁梧如山,面容粗犷。
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至下颌,尽显彪悍。
见宋时愿进来,摩勒强打精神,示意她坐下,声音疲惫沙哑:“远道而来的中原朋友,为何来到我这偏僻部落?”
宋时愿从容行礼,依照事先想好的说辞道:“尊敬的首领,我是一名行医,途经宝地,特来问问,您是否需要一些中原药材?可以用粮食或其他货物交换。”
她刻意不提是专门来求粮的,这样才能将交易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摩勒:“药材……确实是好东西。”
旁边穿金甲的副首领拔都开口:“首领,先让巫医来看看吧。”
摩勒点了点头。
刚说完,摩勒突然发出一声痛吼,随即便从座椅摔下来。
一把将臂上绷带扯开,就看到伤口竟开始溃烂发黑,还不断渗出散发着黑血。
“首领!”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个老巫医闯进来。
身披五彩羽衣,脸上还涂满诡异油彩。
他扑到摩勒身边,翻开他的眼皮,又凑近伤口闻了闻,随即尖声道:
“是瘟疫!这是能毁灭整个部落的黑死瘟疫啊!”
摩勒痛得在地上翻滚,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拔都听完巫医的禀报,眼神骤然阴鸷。
当即指向宋时愿。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中原女人带来的灾祸!首领方才还好好的,见了你就染上这恶疾!中原人最擅用毒!”
那巫医闻言也挥舞着手中的骨杖:“伟大的腾格里在警示!我刚用圣洁的羊骨占卜,卦象显示,灾星自东方而来!就是她!必须用她的血和生命祭祀草原,才能平息天神的怒火!”
“锵啷——!”
帐外瞬间涌入七八名手持弯刀的刀斧手,瞬间将宋时愿几人团团围住。
宋时愿见状却面无惧色,非但不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蹲在摩勒身边。
俯身快速蘸取了一点摩勒伤口处的黑血,随即从袖中摸出一片试毒草叶。
草叶在触及黑血的瞬间,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了。
“这根本不是瘟疫!”
宋时愿道,“这是腐肌毒!需每日混入药膏,才能让普通顽癣恶化至如此地步!”
话音刚落,她一把抓住一旁正欲后退的巫医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他无法挣脱。
“巫医大人,”她冷笑一声,将他沾着黑褐色药膏的指甲亮在众人眼前,“请你解释一下,你的指甲缝里,为何会藏着与首领所中之毒,一模一样的毒粉?!”
真相大白,图穷匕见。
巫医脸色瞬间惨白:“我……我……”
他死都想不到,这中原女子眼力竟如此毒辣,竟一眼便窥破了他的秘密。
“好!好得很!”
摩勒虽剧痛难忍,却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他能在草原立足,岂是等闲之辈?
怒极反笑了一声,随即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拖下去!撬开他的嘴!”
帐外立刻冲进两名亲卫,根本不给巫医任何辩解的机会,像拖死狗一般,捂住他的嘴,将其拖出大帐!
处理完叛徒,摩勒强忍剧痛,看向宋时愿:“夫人……不,神医!你可能解此毒?”
宋时愿从容颔首:“能解。”
摩勒大喜过望,当即许下重诺:“好!只要神医能治好我,你带来的药材,我全要了!想换粮食、牛羊、皮货,尽管开口!”
站在一旁的副首领拔都,没再开口。
但脸色已经变的很不好看,冷眼盯着宋时愿,拳头在袖中攥得发白。
宋时愿为摩勒诊脉后,道:“首领的毒,我能解。需先用药浴拔除表层毒素。”
她不动声色地在主浴桶中注入灵泉水,又吩咐侍女:“再去提一桶清水来,需加入当归、苦参同煮。”
侍女很快将备好的药汤提来。
就在宋时愿准备将其倒入浴桶的刹那,她瞥见桶内水面,竟漂浮着几缕彩色油花。
“首领稍候。”
宋时愿心下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假意试水温,指尖探入水中,一股极淡的像是腐败花蜜的甜腻气味窜入鼻腔。
这味道……与她曾在毒医手札上见过的滞毒油记载一般无二!
此物无色无味,遇热方显油花,本身无毒,却能锁住体内毒素,使其无法排出,若摩勒踏入此桶,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毒性反而会深入骨髓!
好阴毒的手段。
宋时愿眼底寒光一闪,旋即敛去。
她抬眸,对拔都展颜一笑。
“拔都大人,您似乎一直对我这中原大夫心存疑虑。既然如此,不如……您先替首领试一勺这药水洗个脸?也好让首领安心。”
拔都脸色骤变,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宋时愿无辜地眨眨眼,“只是证明我的清白罢了。怎么,拔都大人不敢?”
过于激烈的反应,瞬间引起了摩勒的警觉。
他看向拔都:“我的兄弟,你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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