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
一声不似人声,却又比任何声音都要清晰的咆哮,并非通过空气,而是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直接贯穿了整个战场,狠狠扎进了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那咆哮之中,蕴含着一名元婴修士燃尽一切的疯狂与怨毒。战场上喧嚣的炮火声、欢呼声、惨叫声,在这声咆哮面前,竟都显得微不足道。无数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兵,无论是神庭的,还是灯塔城的,都在这一瞬间,齐齐感到一阵心神欲裂的剧痛,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僵直。
元帅苍玄,披头散发,衣袍褴褛,如同一尊从地狱爬出的染血魔神。他怀抱着那团微弱的灵魂光球,无视了自己正在被屠戮的舰队,无视了那艘正在主导战局、不可一世的“曙光”号。
他那双只剩下无尽怨毒与疯狂的眼眸,跨越了混乱的战场,穿透了爆炸的余波,死死地,锁定在了那艘正在失控翻滚、即将解体的小小穿梭机上。
那里,有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下一刻,苍玄的身体,化作了一道燃烧着无边怒火的血色流星,不顾自己重伤之躯,以一种决绝到近乎自毁的姿态,向着那艘穿梭机,悍然冲去!
那不是追击。
那是同归于尽!
……
剧烈的翻滚与撞击,让小小的穿梭机内部如同一个被疯狂摇晃的铁罐。
“他妈的!稳住!给老子稳住!”石猛被安全带死死勒在座椅上,魁梧的身躯上满是血污,他一边疯狂地扳动着早已失灵的辅助控制器,一边冲着驾驶位上的赵寻嘶吼。
赵寻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只手死死握着操纵杆,另一只手撑着不断爆出火花的控制台,试图从一堆失灵的按钮中,重新夺回对这艘破船的控制权。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引擎已经熄火,船体外壳正在一片片地剥落,他们就像一颗被踢向无尽深渊的石子,除了坠落,别无选择。
“没用的……”赵寻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透过布满裂纹的舷窗,看到了那道正以恐怖速度逼近的血色流光。
在那道光芒面前,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那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跨越的天堑。绝望,如同一片冰冷的海水,缓缓没过了他的头顶。
石猛也看到了。他那双赤红的眼睛,先是因恐惧而收缩,随即又因那股子蛮横的血性而猛然涨大。
“操你娘的苍玄!你个老杂毛!”他解开安全带,踉跄着冲到舱壁旁,抄起那柄崩了口的巨斧,竟是想在对方撞上来的瞬间,冲出去跟他拼了。
这无疑是螳臂当车。
但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躺在角落里、因重伤与失血而彻底昏迷的林渊,那紧锁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
“曙光”号舰桥。
胜利的欢呼声还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巨大的喜悦让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疲惫与伤痛。
然而,叶倾城没有。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艘在爆炸余波中挣扎的穿梭机,那双凤眸深处,是旁人无法察觉的、紧紧揪着的担忧。
当苍玄那道血色身影从空间裂缝中冲出,当那声饱含杀意的咆哮响彻星空时,舰桥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清了那道血色流星的目标。
“不好!他要跟林渊指挥官同归于尽!”
“快!快去救援!”
“来不及了!他的速度太快了!”
一片惊呼与慌乱之中,唯有叶倾城,在苍玄动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所有表情便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宛如万载寒冰般的冷静。
“‘湮灭’主炮,能量系统,立刻重新充能!”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骤然响彻整个舰桥。
一名负责武器系统的技术主管,猛地回过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指挥官!主炮刚刚进行过最大功率发射,现在强行二次充能,会对炮管和能量回路造成永久性的、不可逆的损伤!甚至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会直接炸膛!”
“目标,锁定那道血色流光。”叶倾城没有理会他的惊呼,只是转过身,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名技术主管,一字一顿地说道:“给我……开火!”
技术主管被那眼神中的决绝与杀意骇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再次争辩。
“执行命令!”
叶倾城猛地一掌,狠狠拍在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舰桥为之一静。
那不是命令,是她的意志。
不容置疑,不容忤逆!
那名技术主管再不敢有丝毫犹豫,通红着双眼,在控制光幕上疯狂操作起来。
“收到!‘湮灭’主炮,开始强制充能!过载百分之一百二十……一百五十……一百八十!”
“警告!能量回路温度超过临界值!”
“警告!炮管出现结构性裂痕!”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舰桥,但此刻,再也没有人去理会。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主控光幕之上。
只见“曙光”号巍峨的舰艏,那门刚刚熄灭了光芒的巨炮,在不堪重负的悲鸣声中,竟再次亮起了毁灭的光芒!那光芒比上一次更加耀眼,更加狂暴,仿佛凝聚了整艘战舰、整个灯塔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某个存在的……决意!
就在苍玄所化的血色流星,即将撞上那艘可怜的穿梭机的前一刹那——
一道凝聚了灯塔城守护决意的纯白色光柱,以一种后发先至的、无可辩驳的姿态,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星空,正中那道血色流光!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充满了无尽不甘与怨毒的惨嚎,在宇宙中无声地炸开。
苍玄的身影在白光中显现,他的护体元力被瞬间洞穿,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前后通透的空洞,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巨大的能量向后抛飞。
生机,在飞速流逝。
然而,就在他被那道光柱彻底吞噬、湮灭前的最后一瞬间,他那被重创到即将溃散的脸上,竟闪过一丝无比疯狂、无比恶毒的笑意。
他,引爆了自己的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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