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结界的光芒,如同一层温暖的羊水,将整支舰队包裹。结界之外是能吞噬灵魂的虚无,结界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医疗舱内,那位燃尽了自己的遗民老者静静地躺着,生命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林渊每日都会来看他,用自己精纯的元力为他吊着最后一口气。舰队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能继续航行,是这位无名老者用生命换来的。
这份沉重的恩情,化作了无声的动力。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喧哗。舰桥的指挥人员,甲板的巡逻士兵,轮机舱的工程师,每个人都像一根绷紧的弦,沉默而专注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悲痛被压进了心底,酝酿成了一股更加坚决的力量——他们必须拿到圣物,必须赢得这场战争,才不负这般牺牲。
这样的航行,持续了不知多久。在这片没有时间概念的虚无之地,唯有定界罗盘上那根依旧在微微颤动的指针,证明着他们还在前进。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那根颤动了无数个日夜的指针,猛地一顿,而后,彻底静止,坚定不移地指向正前方。
“我们到了。”叶倾城的声音打破了舰桥的宁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了舷窗之外。
下一秒,呼吸凝滞。
舰队的前方,那片纯粹的虚无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豁口之后,是一个……世界。
一个巨大到无法用任何已知天文单位来衡量的世界。它没有实体星球的岩石地表,也没有恒星的光芒照耀,整个世界,都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悸动的、病态的惨绿色光芒。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与怨念,如同实质化的黑雾,将这个世界层层包裹,形成了一圈圈灰黑色的、缓缓流动的星环。
即便隔着安魂结界和战舰厚重的装甲,那股源自宇宙终点的死寂与绝望,依旧穿透了一切,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隐约间,仿佛有亿万亡魂的哀嚎与哭泣,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在他们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不是幻觉。
“我的天……”石猛那张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混杂着惊骇与震撼的神情,“这就是……地狱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
这个惨绿色的亡者世界,给这支由星空巨兽组成的舰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在它的面前,即便是狰狞的生物战舰,也渺小得如同尘埃。
而这个世界的入口,更加诡异。
它不在世界的任何一个方位,而在其正中央。那是一个由亿万个森白的骷髅头组成的、正在以一种恒定而缓慢的速度旋转的巨大旋涡。每一个骷髅头都保持着临死前最痛苦、最绝望的表情,空洞的眼眶仿佛是通往无尽深渊的洞口,吸引着一切靠近的生灵。
旋涡的最深处,就是亡者的国度,幽都。
“所有战舰,一级战斗准备,能量护盾过载运行,所有炮口,对准漩涡中心。”林渊的声音将众人从震撼中拉回现实。
在进入这片必死之地前,他需要做最后的准备。
回到主舱,林渊盘点着此次大战的收获。除了已经与定界罗盘合二为一的青铜钥匙,他还从追命神将陨落的战场核心,找到了一样东西。
他翻手一招,一枚通体漆黑,雕刻着繁复神纹,正面烙印着一个狰狞“追”字的金属令牌,出现在他掌心。
神将令。
这枚令牌入手冰凉,其中蕴含着一股纯粹而霸道的神庭气息,与这个亡者世界的能量格格不入。
“你想带着它进去?”叶倾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那枚令牌上。
“以防万一。”林渊点头。
叶倾城走到他身边,调出了一份数据分析报告:“我研究过这枚令牌的能量结构。它不仅仅是身份标识,更像是一个移动的‘神庭信标’,持续不断地向周围散发着一种高维度的信息素,用以宣告神庭的威严与存在。”
她顿了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幽都虽然是亡者世界,但它的存在太过古老,必然有其自身的规则。神庭如此强大,或许……连幽都的某些存在,也不愿轻易招惹。带着它,也许在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震慑作用,或者说……狐假虎威。”
“我正有此意。”林渊将神将令收起,挂在了腰间不显眼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
“启程。”
林渊的命令下达。以渊月号为首,数十艘生物战舰排成锋矢阵,如同一个即将闯入巨兽巢穴的狩猎小队,缓缓地、决然地,靠近了那个由亿万骷髅组成的巨大漩涡。
所有战舰的生物巨口都已张开,暗红色的毁灭能量在喉间涌动,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
距离旋涡越来越近。
一万公里。
五千公里。
一千公里。
旋涡旋转带起的引力,开始拉扯着舰队。那亿万骷髅的哀嚎,仿佛就在耳边。
就在旗舰“渊月号”的舰首,即将触碰到漩涡边缘那无数骷髅头的刹那——
异变陡生。
从那旋转的、通往无尽死亡的旋涡深处,一艘小船,逆着那足以撕碎星辰的引力,缓缓地、悄无声息地,驶了出来。
那是一艘完全由森森白骨拼接而成的小船。船身是巨大的肋骨,船舷是交错的臂骨,船底,则是密密麻麻的、来自不同种族的头盖骨。
船头,站着一个身影。
它身披一件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已经破烂不堪的黑色斗篷,兜帽下,是一颗光滑的骷髅头。它没有下颚,只有一个空洞的、巨大的嘴部豁口。它的手中,握着一根由一整条惨白的脊椎骨磨制而成的长篙。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两个空洞的眼眶。
眼眶中,没有眼睛,而是燃烧着两点针尖大小、却仿佛能洞穿万古的幽蓝色灵魂之火。
冥河的摆渡者。
它就这么驾着一艘骨船,拦在了整支舰队的面前。渺小的身躯,却散发着令整支舰队都为之凝滞的、古老而死寂的气息。
骷髅抬起了头,那两点幽蓝色的火焰,“看”向了最为庞大的渊月号。
一个嘶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金属摩擦产生的声音,没有通过任何介质,直接在舰队所有人的脑海深处响起。
“生者……止步。”
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条亘古不变的规则。
“或者,交出你们的‘过河钱’。”
舰桥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石猛的手已经握住了身旁的巨斧,全身气血涌动,准备随时出手。
林渊站在舷窗前,与那骷髅遥遥对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深不可测。
摆渡者的目光在庞大的渊月号上缓缓扫过,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突然,它眼眶中的两点灵魂之火,猛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它的“视线”,穿透了战舰的层层装甲,最终,死死地锁定在了林渊的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林渊腰间,那枚刚刚挂上去、不经意间从衣袍下露出一个边角的……
神将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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