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内,寂静如死。
那一句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从林渊的头顶浇落,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在那一刹那,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僵硬。
然而,也仅仅是万分之一秒。
当他转过身时,脸上不见丝毫被撞破的惊慌,反而是一种被人打扰了兴致的不悦与鄙夷。
阴影中,天机神将的投影缓缓走出,轮廓凝实,那张纯金的面具在幽蓝的魂火下,反射着冰冷而无情的光。他没有质问,也没有威胁,只是用那双狭长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林渊,仿佛在欣赏一出刚刚落幕的、不算精彩的戏剧。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真的和厄莉丝合作了?”天机神将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根无形的探针,试图刺入林渊伪装的最深处。
“哈!”
林渊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不屑的嗤笑。
他大步流星地走回骨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砸在上面,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他翘起二郎腿,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斜睨着天机神将的投影。
“合作?我需要跟她合作?”
林渊的语气里充满了“追命神将”那种独有的、目空一切的狂傲,“我只是想看看,这条养不熟的狗,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不敢咬一咬主人的裤腿。现在看来,她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他将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密谋,轻描淡写地扭曲成了一场由他主导的、对厄莉丝的忠诚度测试。
“啧,真是不知死活。”林渊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厌恶表情,“我还以为她会提点什么有脑子的条件,结果呢?就凭那点冥铁,就想策反一位神庭神将?脑子被怨气糊住了吧。”
他这番粗俗的评价,完美地将自己置于了神庭的立场,将厄莉丝彻底打成了那个愚蠢、贪婪、自不量力的叛徒。
天机神将沉默了。
黄金面具遮蔽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寸寸地扫描着林渊的反应,判断着这番话的真伪。
大殿内,只有魂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
林渊似乎失去了耐心,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继续加码,抛出了一个充满了血腥味与功勋诱惑的计划。
“行了,既然已经试探出了她的底牌,这事就好办了。交接仪式上,你我联手,演一场戏。”他的眼神变得狠戾,充满了军人解决问题时那种最简单直接的杀伐果断,“我会让她带着她那些心腹魂王,先进那个什么‘万魂坑’。等她最得意忘形的时候,我们关门打狗,将她和那帮杂碎一网打尽!”
“到时候,【万魂之冕】安然到手,幽都这片烂地也被彻底肃清,再也没有什么冥主,只有一个忠于神庭的看守。”林渊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残忍而又真诚,“你我二人,平分这份天大的功劳,岂不美哉?”
这个计划,简单、粗暴、高效。
它完美地符合神庭的利益,甚至可以说,是站在神庭的立场上,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又根除了未来的隐患。
天机神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光芒微微闪动。
许久,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好。”
一个词,代表了他的认可。
“就按你说的办。”
然而,他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为了让这场‘仪式’显得更隆重。交接之时,你的舰队,必须作为‘仪仗队’,全程排列于万魂坑之外,接受我的亲卫队检阅。”
名为荣耀,实为监视。
名为检阅,实为人质。
一旦林渊有任何异动,他那支悬停在幽都上空的钢铁舰队,将会在第一时间,被天机神将的绝对武力彻底摧毁。
这是一个充满了不信任的、带着枷锁的合作提议。
“可以!”
林渊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得甚至让天机神将都感到一丝意外。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生怕对方反悔一样,大笑道:“没问题!正好也让那帮兔崽子们开开眼,见识见识神庭圣物的威光!”
那副浑不在意下属死活的莽夫姿态,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协议,再次达成。
两人隔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份浓厚的“合作诚意”。
也同时看到了那份诚意之下,毫不掩饰的、冰冷刺骨的杀机。
他们都坚信,自己布下的局天衣无缝。
他们都坚信,自己才是那只,等待着螳螂与蝉的黄雀。
天机神将的投影,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身影如同一滴融入水中的墨,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阴影里。
偏殿,重归死寂。
林渊脸上的狂傲笑容,缓缓收敛。
他的手指,在骨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
三日后,幽都禁地,万魂坑。
那是由亿万万不屈的灵魂被碾碎后,所形成的、真正的怨念深渊。
三方势力,各怀鬼胎,齐聚于此。
一场围绕着圣物的惊天骗局和血腥厮杀,即将拉开最后的序幕。
谁是猎人?
谁,又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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