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我……我好像……见过……”
少女小雅沙哑干涩的声音，在安静的舰桥内，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林渊的眼神微微一凝，他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片区域，正是定界罗盘标记出的“蔚蓝星域”，一个灵气断绝的凡人世界。
“小雅，你再仔细看看，是在哪里见过？”林渊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生怕惊扰到她。
少女歪着头，努力地回忆着，那双清澈的瞳孔里充满了迷茫与困惑。许久，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眼中的那一丝光彩也随之黯淡下去，重新被恐惧与不安所取代。
“不……不记得了……好黑……好可怕……”她喃喃自语着，又躲回了爷爷的身后。
那段记忆，似乎被埋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创伤之下，只是惊鸿一瞥，便再次沉寂。
林渊没有再追问，他示意老者先带孙女下去休息。舰桥内，再度恢复了忙碌而压抑的氛围。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所有人的工作。
石猛一拳狠狠地砸在自己身旁的金属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他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烦躁与憋闷，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熊。
“舰长！”他几步走到林渊面前，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无力感，“俺……俺好像到头了。”
他挠着头，一脸的苦恼：“跟那些魂王打，俺的拳头硬，可它们没实体，一拳下去跟打在棉花上一样，憋屈！跟神庭那帮孙子打，他们身上那层金光龟壳硬得要死，俺砸个半天，人家一道神术过来，俺就得躺半天。这炼体之路，俺感觉走到死胡同里了。”
在幽都的连番血战中，他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无力。他的力量足以开山裂石，但在面对那些诡异莫测的灵魂攻击和蕴含着法则之力的神术时，就显得格外笨拙和脆弱。防御，开始跟不上敌人的攻击强度了。
这种感觉，比战败更让他难受。
林渊看着他，并未出言安慰，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蔚蓝星域，是一个无魔科技世界。那里，没有灵气。”
“啥？！”石猛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刚刚还只是苦恼，现在直接变成了绝望，“没灵气？那还练个屁啊！俺这身板，不得活活退化成凡人？”
舰桥内，不少船员也露出了和他相似的忧虑。对于修士而言，没有灵气的世界，就像是被抽干了水的鱼塘。
就在这片愁云惨淡之中，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谁说炼体，就一定要靠灵气？”
叶倾城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计算，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石猛身上，那双智慧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属于学者的光芒。
“石猛，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炼体’，本质是什么？”
“本质？不就是……让身体变得更硬，力气变得更大吗？”石猛被问得一愣。
“肤浅。”叶倾城毫不客气地评价，“那是利用灵气，对你身体的‘细胞结构’和‘能量回路’进行优化和强化的过程。灵气，只是一种工具，一种能量源。但真正的核心，是改变你身体的‘物理规则’。”
“物理……规则？”这个词对石猛来说，过于深奥了。
“对。”叶倾城走到他面前，虚拟光屏在她的指尖划过，调出了一系列复杂到令人头晕的天体物理模型。
“你觉得，幽都那些魂王的身体够虚无缥缈了吧？但在物理层面，它们依旧遵循着能量守恒。你觉得，天机卫队的神力法则够玄妙了吧？但那也是一种高度凝聚的、可以干涉现实的能量形态。”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个思路？在一个没有灵气的世界，科技文明为了生存和战争，必然会将对‘物质’和‘能量’的研究，推向另一个极致。他们的‘材料学’、‘能量学’，或许才是宇宙中最本源、最纯粹的法则之一！”
她伸手在光屏上一点，一颗散发着恐怖引力的中子星模型出现在石猛面前。
“比如，用模拟中子星的超高密度物质，来淬炼你的骨骼，让每一个细胞都承受堪比星核的压力，你的身体强度会达到什么地步？”
光屏再变，一正一反两个粒子碰撞，爆发出湮灭一切的纯粹能量。
“再比如，用可控的反物质湮灭，来激发你身体最深处的潜能，用最纯粹的能量大爆炸，来打破肉身的极限。那股力量，会比你现在辛苦修炼出的气血之力，弱吗？”
叶倾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石猛的天灵盖上。
他呆呆地看着光屏上那些匪夷所思的模型和概念，嘴巴越张越大，眼睛越瞪越圆。
对啊！
谁说炼体就非得盘腿打坐，吸收灵气？
用最硬的铁，砸最硬的骨头！用最爆的能量，催最强的肉身！
这……这他娘的，不比天天憋着气修炼痛快多了？！
一条全新的、充满了暴力美学和钢铁气息的、通往至强的康庄大道，仿佛在他眼前轰然展开！
“我……我……”石猛激动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苦恼和憋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叶大参谋！俺懂了！俺懂了！”
他不再苦恼，反而对那个所谓的“无魔世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与渴望。
他搓着手，像个第一次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屁颠屁颠地凑到叶倾城身边，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叶大参谋，那个……中子星是个啥玩意儿？反物质是啥味道的，能吃吗？还有啥好东西，你快给俺讲讲！”
林渊看着瞬间恢复了干劲，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缠着叶倾城的石猛，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很好，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这场绝境逃亡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全新的成长之路。
叶倾城被石猛问得有些头大，但看着他那求知若渴的样子，还是耐着性子，在光屏上调取着资料库里的概念图，为他解释。
“这是科技文明早期的一种武器平台，叫坦克……这个叫星际战机……哦，还有这个……”
她手指无意中划过一张图片，一张顶天立地的巨大战争机器的概念图，被放大到了主屏幕上。那是由无数装甲、管道、武器和复杂结构组成的、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人形兵器。
舰桥内，瞬间一静。
石猛的眼睛，在看到那台巨大机器的瞬间，彻底直了。
他的呼吸停滞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都毫无察觉，那眼神，就像是饿了三百年的狼，看见了一头全世界最肥美的羔羊。
“这……”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屏幕上那台顶天立地的钢铁巨人。
“这个……能给俺……搞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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