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四,涿州战火未息,范正鸿尚在冰城裹伤,太原急递已到拒马河前线:
“辽将萧韩家奴率两万骑东出白登道,欲截我们合兵,解涿州围。范将军着刘仲武、姚古两位即刻挥师北上,迎头阻击,勿令一骑逾雁门!只要他们都吃下就算赢”
刘仲武年五十三,鬓毛斑白,手却稳如铁钳,把军报攥得“嚓嚓”响:“老夫沙场三十年,今日为娃娃守后门!”
姚古小他八岁,仍是一员悍将,闻言大笑:“老刘,别把话说满——辽人嘴硬,牙口更好,别崩了咱的刀!”
二人所部,乃西军精锐三万:
- 泾原路骑军八千——轻骑,人马俱披生牛皮甲,长于奔袭;
- 环庆路步军一万二千——刀盾、枪林、神臂弓,阵如山岳;
- 番汉弩手四千——单兵踏张弩、床子弩、旋风炮,专破敌骑冲锋;
- 余为火军、医匠、辎重。
刘仲武自将中军,姚古为先锋,昼夜兼程,于三月初十夜抵“鹰愁涧”——白登道咽喉,两山夹一谷,长二十里,宽不及百步,积雪没膝,冰滑如镜。
老将登高一望,谷口西风狂卷,雪沫打脸如针。
“天赐口袋!”刘仲武以鞭指谷,“先以铁鹞子诱敌深入,步军据谷口,弩手居中,旋风炮藏两侧雪坡——待辽骑挤满一谷,收口袋!”
姚古拍腿:“就照种朴破西夏的老法子!口袋底,我来扎!”
当夜,西军凿冰筑墙,雪浇水,一夜成垒;床子弩上弦,箭头涂火油;旋风炮披白布,隐于雪包;轻骑人人衔枚,马裹布,悄无声息埋伏谷外。
三月十一,晨雾弥漫。
萧韩家奴,辽国西京副都部署,久经沙场,率两万骑,旌旗猎猎,自北坡呼啸而来。
前锋三千轻骑,遥见谷口仅有宋军游骑百十,立刻放箭驱赶。宋骑诈作慌乱,丢盔弃甲,往谷内狂奔。
“宋人胆落,追!”
萧韩家奴挥刀,万马奔腾,涌入鹰愁涧。
谷道狭窄,骑兵只能蛇行,前后拉伸十余里。行不半程,忽听山顶鼓声如雷——
“放!”姚古令旗劈下。
- 床子弩先吼,一枪三剑箭,贯胸透马,一矢双骑;
- 旋风炮齐抛,火油罐、石弹、铁蒺藜,雨点般落入谷中;
- 神臂弓分三叠射,前矢未落,后矢已发,箭雨密不透风;
- 雪垒后,步军以长枪抵马首,刀盾砍蹄劈腿。
顷刻,谷内人仰马翻,血染雪,冰面滑,跌倒之马叠成障碍,后续骑兵冲势不止,自相践踏,尸堆如山!
萧韩家奴急令后队变前队,掉头突围。刘仲武早率铁鹞子封死谷口,刀枪如林,弓弦似雨,一员辽将冲来,被老将军亲挽强弓,一箭射穿咽喉,坠马而亡。
战至暮,辽两万骑死伤近半,余众翻山越岭而逃。
姚古翻身上马,大呼:“老刘,我乘胜追之,斩将夺旗!”
刘仲武却令鸣金:“穷寇莫追,雪夜山险,我军亦疲。留其残命,归报耶律延禧——宋土非他想来便来!”
是夜,西军收兵,清点战果:
- 斩首三千二百级;
- 俘辽骑一千四百,获战马六千匹(含无主惊马);
- 夺粮车八百辆,甲械、弓箭无数;
- 宋军阵亡近七百,伤两千。
萧韩家奴率残兵北遁,一路丢盔弃甲,风声鹤唳。
刘仲武修书一封,使人飞骑报范正鸿:
“粮道已净,后路无虞,将军可安心东顾。老夫与姚公,星夜去会,必使辽兵不敢顾”
信尾,老将军笔力千钧,只写八字:
“雪尚未化,山河可期!”
雁门捷报雪片般飞到涿州时,范正鸿正率部修补冰壕。
刘仲武、姚古没有片刻休整,留下副将打扫鹰愁涧战场,自己各带轻骑五千,星夜南下。三日后,两支援军几乎同时抵达涿州。
四月初四,拒马河南岸,残阳照在水与血交织的河面。
范正鸿赤甲佩刀,亲至辕门迎候。
刘仲武白发映雪,老远翻身下马,一把托住少年手肘:“范帅以三千挡三万,老夫佩服!”
姚古大笑:“老刘头,你路上还担心娃娃守不守得住,如今可信了?”
范正鸿谦逊还礼,抬手一引:“两位老将军远来辛苦,请入城暖酒叙话。”
当夜,涿州节堂灯火通明。
刘仲武所部泾原骑八千、步五千;姚古所部环庆骑七千、步四千;加上范正鸿原有三千征辽军,总兵力骤增至两万七千,骑多步少,士气如虹。
刘仲武久镇西北,善守,请命:“涿州壕冰已残,辽人若再聚,必先填壕。老夫督步军,重修冰城,暗埋火油,以守为纲。”
姚古善战,拍案:“我两部骑兵合一,共一万五千,可分三道游击:一守拒马渡口,一巡白沟河,一驻易水桥,互为犄角,使辽骑不得近壕。”
范正鸿点头,补充:“再募乡勇三千,乔道清统之,专司纵火、掘壕、打冰眼;丘岳、林冲率精锐两千为‘虎头军’,藏于城内,一旦敌围,开门反击,中心开花。”
西军带来床子弩二百、旋风炮四十、火油万斤、粮三万石;涿州新得辽军遗甲数千,范正鸿一并拨给两部,人马换装,器械充盈。
刘仲武捋须笑:“如今兵精粮足,别说耶律阿思再来三万,便是十万,也教他有来无回!”
三月廿八,合兵大典。
涿州校场,风雪初停,万骑肃立。刘仲武、姚古、范正鸿并肩登台。
老将当先举杯:“诸军!北虏屡犯,志在燕云。今日我三军合一,老骨新锋共聚,誓保涿州,使辽骑不得南进一步!”
姚古举盏大喝:“雪未化,刀未老!来日冰壕火起,再让北虏尝一尝西军铁拳!”
范正鸿拔金御刀,刀尖指北:“众将士——”
“——冰城在,人在;冰城化,魂不灭!”
万骑齐吼,声震雪野,刀矛如林,寒光映日。
会后,刘仲武督工,夜以继日重筑战壕;姚古巡河,骑兵三出,远斥候至白沟河以北;范正鸿则于城头设烽火,与定州、沧州、易州连成一线。
高原之上,一座全新的防线悄然成形——
人为骨,火为魂,老将为盾,少年为刃,开锋征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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