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骑,也不是三十骑。
那声音,如同闷雷滚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正朝着这个方向,席卷而来。
王舜臣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赵持盈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
马蹄声如闷雷,自西方天际滚滚而来,踏碎了雷家渡短暂的血腥宁静。那不是三十骑能踏出的声势,那是一支军队,一支正在奔袭的军队。大地在微微颤抖,水面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波纹,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冲击而战栗。
王舜臣的脸色瞬间凝重如铁。他刚刚结束一场以少胜多的突袭,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和杀戮的余温,但此刻,那股胜利的锐气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倒性的声势冲刷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上船!立刻撤入暗渠!”他当机立断,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是,公子……”李助看了一眼西方,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这马蹄声,对范正鸿而言,无疑是催命的符咒。
“现在不是等公子的时候,是保住小姐,保住这支火种的时候!”王舜臣一把拉住赵持盈的手臂,将她推向乌篷船,“快!”
赵持盈没有反抗,但她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西方,仿佛要穿透那片芦苇荡,看到那支正在逼近的军队。她的心在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范正鸿,你到底在哪里?你让我们先到,你自会赶来。可现在,我们被围困于此,你又要如何赶来?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将缴获的兵刃和俘虏匆匆押上船。周昂和林冲早已将船摇到岸边,卞祥也从水中爬了上来,浑身湿透,却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痛快!那帮孙子烧得跟烤猪一样!”
“闭嘴!快上船!”王舜臣喝道。
就在众人即将登船之际,那马蹄声忽然一变。不再是单一的、整齐的奔袭,而是分成了两股。一股依旧势如破竹,直冲雷家渡而来;另一股,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向了北方,速度丝毫不减,仿佛……要去包抄什么。
“不好!”乔冽脸色一变,“他们分兵了!公子他……他不是要来和我们汇合,他是要引开主力,自己去……”
“去踹他们的老巢!”王舜臣接过了话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彻骨的寒意,“闻喜城北,高家盐栈!蔡京在晋南最大的据点!他这是在围魏救赵!不,他这是在以身为饵,为我们争取时间!”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终于明白了范正鸿的用意。他不是要来汇合,他是要用自己这三十几骑,去撕开敌人的一个口子,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子,也要为赵持盈的东去之路,撕开一线生机。
“我们不能走!”赵持盈猛地挣脱了王舜臣的手,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他为我们断后,我们岂能自行逃生?王将军,调转船头,我们去北边!”
“胡闹!”王舜臣怒道,“小姐,您忘了公子的吩咐吗?‘带你南下’!我们现在去,不是帮忙,是添乱!是让公子的心血白费!”
“那我就眼睁睁看着他死?”赵持盈的眼眶红了,那层强撑的冰冷外壳终于出现了裂痕,“范正鸿……他右臂有伤!”
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是啊,他右臂有伤,他不是无敌的神,他只是一个会流血、会死的凡人。
舱内,气氛死一般沉寂。船头青竹旗的“嗒嗒”声,此刻听来,是如此的刺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乔冽忽然开口了:“王将军,小姐,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他快步走到赵持盈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竹筒。“此乃‘千里传音’,乃小道的独门秘器。有效范围三十里。我们虽不知公子具体位置,但只要他还在三十里之内,我们便能与他联系。”
“快用!”赵持盈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乔冽点点头,拔开竹筒的塞子,将一端凑到嘴边,低声而急促地说道:“公子,我是乔冽。敌军主力已至雷家渡,分兵北向,疑奔盐栈。我等已破‘截江阵’,安然无恙。小姐执意北上,请公子示下!是否……在‘旧烽火台’会合?”
他将最后一句说得极重,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最紧急情况下的备用方案。
说完,他将竹筒递给赵持盈。
赵持盈接过竹筒,只觉得它重若千斤。她将竹筒贴在耳边,里面一片寂静,只有风声的呼啸。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远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金戈交击的呐喊声。那支奔袭雷家渡的军队,已经近在咫尺。
赵持盈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难道……已经来不及了吗?
就在她即将绝望之际,竹筒里,终于传来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喘息,带着血腥气,却依旧沉稳如山。
“……不准来。”
只有三个字。
随即,声音再次响起,更加急促:“……带她南下,违令者……斩!”
“轰——!”
一声巨响,自北方天际传来。那声音比雷鸣更响,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震颤。紧接着,一朵巨大的、夹杂着火光的浓烟,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赤红色。
是高家盐栈!
范正鸿他……他真的打过去了!
“公子!”赵持盈失声惊呼,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竹筒里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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