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黄昏。青州府城头火漆未干，守军望见一少年浴血而来，红衣破碎，双枪倒拖，背后插一根短箭，箭杆随步伐颤动。
“城下何人！”
“陆登——范纯仁相公家将！求见霹雳火秦将军！”
城门徐开，吊桥未落，少年已跪倒血泊中，只递出一封以衣襟写就的血书：
“范纯仁被劫清风山，贼首王英，旦夕欲污其孙女。恳将军发兵，救忠良于水火！”
秦明正在演武场教兵，闻报怒火冲天，一把扯碎书信，吼声震得枪架齐鸣：“清风山蟊贼，敢辱我朝元老！”当即点起马步军三千，令副将黄信守城，自携狼牙棒，星夜驰援。
出兵前夜，秦明于帅府召陆登问话。少年强撑创体，以树枝画山势：
“清风山分三关：前关狭道，设滚木擂石；中关有吊斗，可御骑兵；后关临溪，仅独木桥，一夫当关。若硬攻，贼必害肉票。”
秦明环眼爆火，却知不可蛮干，沉吟道：“本将闻名久矣，未料贼恃险如此。”
陆登拱手：“小将愿为死士，夜潜后关，放火为号，将军乘乱攻入，可保相公无恙。”
秦明拍案：“好！汝若肯舍命，秦某何惜此身！”当即分兵：
自领前军一千，天亮正面搦战，牵制敌目；
黄信暗率五百弩手，伏中关外林，阻其援兵；
陆登选死士三十，皆换黑衣短刃，由山后断崖攀援，直插贼心。
丑时，雨云压山，星月无光。
后关崖壁如削，陆登腰系双枪，背插短斧，率先攀援。岩间苔藓滑足，便以枪尖凿孔，手足并用，三十人鱼贯而上。
将近关顶，守崖两名喽啰抱矛打盹。陆登潜至身后，一手掩口，一手挥斧，悄无声响。旋即放下绳索，余士皆登。
关内草屋连绵，正是贼仓。陆登分兵两路：一路纵火焚粮，一路直扑囚洞。火借风势，顷刻映红山脊，喽啰惊喊：“后关走水了！”
前关秦明遥见火光，狼牙棒一举，千骑齐发，铁蹄震得山谷欲裂。王英急率众来迎，滚木尚未落，秦明已飞马跃过，棒起棒落，血肉横飞。
中关燕顺闻警，提刀来援，被黄信弩阵截住，箭如飞蝗，贼众寸步难进。燕顺臂中一箭，知大势已去，呼啸一声，带亲信数十，竟弃关而逃。
火海深处，囚洞外铁锁高悬。陆登一斧劈锁，闯入洞内。
范纯仁怀抱芷笙，正用身体挡住塌落梁木，老人肩背已被火舌舔出血泡。芷笙哭喊“爷爷”，声嘶力竭。
“相公休慌，陆登来也！”
少年双枪并举，挑开燃木，背负范纯仁，怀抱芷笙，冒烟突火而出。洞外热浪炙面，他却如感受不到疼痛，一路枪挑斧劈，杀开血路，直奔断崖。
崖边已乱，贼兵自相践踏。陆登以枪为橛，系绳而下，将祖孙二人稳妥送至山脚，转身又扑入火场，再救被掳百姓数十。
黎明，雨歇，山风卷烟。
清风山三道关隘，尽成焦土。王英被秦明一棒打落马下，生擒绑缚；喽啰降者千余，逃者无数。
秦明收兵，见陆登血染半身，仍挺立崖口，不禁拍其肩赞曰：“少年虎胆，真陆家千里驹也！”
陆登却疾步至范纯仁车前，跪地叩首：“老相公受惊，陆登救护来迟。”
范纯仁双手扶起，老泪纵横：“迟？不迟！你以少年之身，挽狂澜于既倒，老夫当为你叩头！”
一旁芷笙探出车帘，雨珠犹挂睫毛，她怯怯又认真地望着陆登，轻声道：
“陆哥哥，你的枪……还在滴血。”
陆登回头，正见朝阳破云，金光万丈。他舒一口气，将双枪插入泥地，任雨水冲刷血迹，微笑答她：
“以后，只滴敌人的。”
山巅，秦明命人竖起新旗——白底赤日“斗”字，迎风猎猎
傍晚，残照如血。范正鸿手里攥着那卷刚用火漆烘干的帛书——青州通判急报：
“清风山已破，范公无恙。然王英乘乱脱缚，秦将军追虏未返，恐生大变。”
“侯爷意欲何往？”
“青州。”
“带多少兵？”
范正鸿抬手，解下腰间佩剑连鞘抛给王舜臣，自己只抽出一柄短匕，插入靴筒。
“一人一骑，够了。”
两浙西路，山雨欲来。官道泥泞，驿马多疲，独范正鸿那匹“狮子骢”四蹄生风，昼夜兼程。每过州县，他不入驿馆，只于驿站换马、饮泉、喂豆，再踏月色。
“王英，我不管你在水浒里怎么动，现在是现实，本来为了剧情线的正常，我还不打算动你，现在你动我家人，即使脱了这身衣裳，我也要给你剥皮抽筋。”
第三日丑时，马过一片枣林，忽闻左侧坡上传来女子哭喊。范正鸿勒马，林间火把晃动，十余名黑衣人正围一辆驴车，挥刀胁迫。他本可一掠而过，却想起那卷帛书——“恐生大变”，心头一动，拔转马头，直冲上坡。
黑衣人尚未反应，照夜紫已撞入人群。范正鸿俯身掠鞍，左手夺一柄长刀，右手提缰，马势未停，刀光连闪，三名黑衣人肩骨尽碎，兵刃坠地。为首者见他孤身，吼声“做了他”，七八把刀齐至。范正鸿就马背翻落，足尖点地，长兵在手，一式“回风扫叶”，尖化作寒星，所触之人皆膝弯溅血，扑倒哀号。
余众骇散。驴车内，老妪搂着孙女颤声谢恩。范正鸿却盯向地上火把——桐油浸布，布角绣“西城”二字，正是蔡京名下“西城括田所”暗记。他心中雪亮：王英脱狱，与西城有关；道途劫杀，也非寻常盗匪。
他收起断矛，对老妪温声道：“向东二十里即青州，夜路不安，趁晓行。”自己翻身上马，再不停留。
初五黄昏，青州城阙在望。秦明闻报，亲迎至驿亭。范正鸿滚鞍下马，尘土染衣，唯双眸熠熠。秦明大笑：“侯爷竟一人来？”
“一人，足矣。”
入帅府，灯火通明。范正鸿先向范纯仁问安，老相公臂缠绷带，精神却健，小声说道“此猛将可收”。芷笙扑进怀里，“哥，我怕
秦明备酒，席间细说王英逃脱经过：
“破山当夜，王英佯降，趁乱夺马，杀我两名小校，往西南遁。我追至牛角洼，失去踪迹。探马回报，附近屡见西城括田所旗号。”
范正鸿放下酒盏，目光微敛：“西城敢收留要犯，所图非小。秦将军，借我地图。”
他将图摊案上，指尖沿青州西南划一条弧线，停在一处——郓城县
“这个后面是宋江？〞
宋江不管你在水浒里是好是坏，现在你要真的敢收留王英，我一定要你项上人头。
“秦将军，你觉得这件事情与那山东呼保义有关系吗？”
秦明闻言，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重重顿在案上，酒花四溅。他环眼一瞪，虎声震屋：“侯爷，依秦某看，此事多半与那宋江无关！”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郓城县的位置上：“那宋江虽号称‘呼保义’，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但秦某也曾听闻，此人最重‘忠义’二字。王英是什么货色？好色贪财，卑劣无耻！清风山之事，劫的是朝廷元老，欲污的是忠良孙女，此等禽兽不如的行径，传出去天下人唾骂。宋江若真想聚拢人心，树立‘替天行道’的大旗，又怎会与这等腌臢之徒为伍，自毁名声？”
范正鸿微微一笑，心里却另有一本账：
“水浒传原线，王英正是宋山头领。可如今若真收留此贼，宋江‘替天行道’的旗便自己染污，招安之路也必断。——他要么弃卒保车，要么一起沉。”
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取火漆急报递给秦明：“将军所言忠义，正合我意。只是王英遁向郓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青州兵马已疲，若再越境搜捕，需有公文。”
秦明一怔，随即大笑，拍胸道：“侯爷放心，某这便去州府请兵符，明日卯时发兵！”
范正鸿却按住他手，压低声音：“将军三思。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乃蔡京门生。王英一案，表面是山贼越狱，背后牵出‘西城括田所’，蔡京正愁无人顶罪。将军若请公文，必先呈报事由，慕容必借机拖延，反诬你‘擅启边衅’；待他批文下来，王英早遁入梁山，鱼入大海。”
秦明环眼暴瞪，酒意全醒：“老子破山救人，反要受那文官腌臢气？！”
范正鸿起身，踱步灯影下，声音不高，却句句敲在秦明心坎：
“朝廷法度，边将无诏不得越境。将军今日若强发兵，便是‘擅动刀兵’；蔡京再唆使言官，奏你‘激变地方、意图不轨’，轻则贬官，重则——”
他指尖轻点案面，似点一座棺材，“——斩首示众。”
秦明额头青筋乱跳，半晌，一拳砸在地图上，震得烛火乱跳：“老子出生入死，救的却是这般凉薄朝廷！”
范正鸿就势俯身，目光与他平齐，声音压得极低：“朝廷凉薄，百姓不凉。将军所救，是天下万民，是家伯，更是——”
他手指自己胸口，“——你自己的命。”
“请侯爷教我。”
“将军家眷在青州不妨带上家眷，去东京，你救我叔父有功，我自有办法保举运作一二便可让你在京城讨个官做我心中有两讲，你可与他们比斗切磋，提炼武艺不比此好。”
“愿同哥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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