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砚的私人办公室里,空气沉凝得几乎能滴出水。巨大的白板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剪报、关系图和手写的分析笔记。
错综复杂的线条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大长老派系的残余势力、与他们勾结的外部势力成员(尤其是那些披着红袍的神秘人)、以及家族内部其他派系可能的关联者全部串联起来。
商时砚站在白板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支红外线笔,眉头紧锁,眼神犀利,一遍遍地扫视着这张他亲手编织的关系网。
明远抱着一摞刚整理好的文件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商时砚的背影。这些时日,少主在家族里的地位确实如日中天,大长老倒台后,越来越多的墙头草和观望者选择投靠到商时砚麾下。
明远能感觉到,少主偶尔低头看手机时,周身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会奇异地消散片刻,甚至嘴角会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虽然转瞬即逝。
但更多的时候,尤其是在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时,少主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气质也愈发深沉冷硬。
在高层会议上,他一个不怒自威、带着实质般杀气的眼神,就能让那些心怀鬼胎的老狐狸噤若寒蝉。
这很好,非常有领导家族、掌控全局的铁腕风范。
明远不傻,他敏锐地观察出少主估计是和他那位神秘的爱人和好了——那偶尔泄露的温柔骗不了人。
而且,结合港口那次惊鸿一瞥和后续少主的异常,明远心里对那位“少夫人”的身份也有了个大胆得让他自己都心惊肉跳的猜测……但他打死也不敢说出口。
可正因为如此,明远才更加困惑。
一切不是都在往少主的目标发展吗?
大长老倒了,二长老等人也老实了不少,少主在家族的话语权空前稳固。为什么少主的表情反而越来越不乐观?他在担忧什么?那面墙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让他如此凝重的东西?
明远在少爷圈子里向来以“敢说敢想”着称,虽然能力不是顶尖,但胜在心思直白、没有旁骛的忠心。
也许,这也是主人泽克西斯派他来辅佐(兼监视)少主的原因之一。
当然,明远也坚信,自己踏实肯干的办事能力也是一点小小的优势(大概吧)。
此刻,他决定贯彻自己“敢说”的特性,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少主,”明远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大长老都死了,他那一派也树倒猢狲散,我们……没必要再费那么多心思在他们这了吧?我们现在的主要精力,不是应该放在敲打二长老他们,巩固权力上吗?” 他试图把少主的注意力从那张令人头疼的蛛网上拉回来。
商时砚像是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红外线笔的光点无意识地在一个名字上晃动——扎尔卡什,支持商时砚的三长老。
他缺点较少,对继承人干涉也少,呃,或者说干涉不了,就是比较保守。
明远等了几秒,没得到回应,刚想再说点什么。
商时砚头也没回,冰冷的声音像的锋利的刀子,毫无预兆地刺了过来:“建议你离扎尔卡什远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和他一起滚蛋退休。”
明远浑身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商时砚似乎是被这烦人的线索搞得头疼欲裂,又或许单纯是被明远这“天真”的提问气到了。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嘲弄,目光像冰锥一样钉在明远身上:“泽克西斯怎么就派了你来监视我?你说他到底是想让我继承他的位置,还是想气死我,好让我和我妈我妹埋一起凑齐一套?”
这一发输出火力太猛,直接把明远打懵了。他准备好的话全卡在喉咙里,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只蹦出来一句带着点委屈的实话:“我觉得……我的定位更像是出气筒……”
商时砚像是被点燃了引线,怒火更盛:“还有让我来气的是你这窝囊劲!刚开始在巷口那边遇见你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还嘲讽我?怎么现在就瘪了?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看着就来气!”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童年交集。
明远默默举手,弱弱地辩解:“我……我一直这样的……第一次在巷口‘遇见’您,是三长老写的计划……第二次是主人的安排……我……我没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个念台词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商时砚好像还有什么更刻薄的话要说,就在这时——
叮咚。
一声清脆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在紧绷的空气中格外突兀。
明远清晰地看见,上一秒还臭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杀气的少主,在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某种神奇的开关!
眉宇间紧锁的阴郁和戾气瞬间舒展,锐利的眼神都柔和了下来,嘴角甚至控制不住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虽然那笑容在明远看来有点惊悚,但绝对是笑了!
然后,商时砚没再看明远,也没再看那面令人头疼的蛛网墙,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对起手机开始回复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的动作都带着一种罕见的轻快。
明远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无声地虔诚祷告:感谢少夫人的馈赠!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商时砚放下手机,显然是被那条信息安抚了情绪,暂时放过了可怜的明远。
他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带着点无奈:“算了,说你也没用。”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红外线笔,对着白板上大长老以及他重点扶持的棋子继承人——达瑞斯(darius)的照片点了点。
“明远,”商时砚的声音平静无波,“我问你,大长老死了,他派系里,还有谁?”
明远立刻回答:“达瑞斯!他是大长老一手提拔、重点培养的继承人!”
但他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可是少主,大长老派系分明是大长老本人掌权吧?达瑞斯……说到底不就是个棋子?大长老一死,他还能翻起什么浪?”
商时砚的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红外线的光点精准地锁定在达瑞斯那张野心勃勃的脸上:“棋子……就不能有实力、有想法、甚至想自己当棋手了吗?”
他话锋一转,抛出一个的问题,“你说,我们这一派,如果扎尔卡什突然死了,会怎么样?”
明远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会……会办一场葬礼?然后……没了?” 他实在想不出扎尔卡什死了会对少主的核心权力有什么撼动。
商时砚轻轻“呵”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察的冷意:“不一定。重点不是这个。”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那张巨大的关系网前,红外线的光点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整个关系网最核心、最上方那个没有照片、只写着“泽克西斯”名字的位置。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寒意,目光锐利地看向明远:
“重点是,确实,没什么影响。因为是我主权。”
“但有没有想过……”
商时砚顿了顿,红外线的光点如同审判的目光,扫过墙上每一个名字,最终定格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名字上。
“我们所有人——大长老、达瑞斯、三长老、二长老……甚至包括我——其实都只是泽克西斯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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