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砚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环住纪川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感受着这份独属于自己的特殊——能让冷面杀手认真思考食物味道并给出超过两个字评价的特殊。
他带着笑意,抛出一个更刁钻的问题:“那它和你的营养剂比呢?”
纪川闻言,真的陷入了思考。他微微蹙眉,像是在权衡两种能量补充物的优劣,最后得出结论:“我回头查一下。”
那神情,仿佛不是在比较一个红豆包和一管营养剂,而是在评估两个重要线索的可信度,准备回去翻资料、做报告。
商时砚看着纪川这副要把“红豆包VS营养剂”当成重大案件来调查的认真模样,那“还要找线索论证”的表情实在太过反差萌,他再也忍不住,胸腔震动,爆发出闷闷的、愉悦的笑声,连带着被他抱着的纪川也跟着微微震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无论他说出多么离谱、多么天马行空的话,K先生都会下意识地、极其认真地对待。
这种无条件的接纳和重视,让商时砚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纪川感觉到身后胸膛传来的震动和笑声,有些莫名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话哪里又戳中了商时砚莫名其妙的笑点。
就在这时,纪川手掌下压着的泡沫箱盖子,突然剧烈地动了几下!
力道之大,差点把盖子掀开!
里面的“囚犯”们显然不甘心被镇压,正在集体抗议!
这动静瞬间把纪川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手上用力,重新压紧盖子,同时拉了下商时砚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示意他看那个“躁动不安”的箱子,语气带着点真实的困惑:“你的预制菜包不是在那边都弄好了吗?”他指了指冰箱,“为什么还寄这些活的?”
他顿了顿,看着手下又传来一阵顶撞力度的泡沫箱,补充了发自灵魂的疑问,“为什么……它们这么活泼?”
他内心默默想:这都第几次越狱了!
商时砚这才止住笑,目光总算落在那只被纪川牢牢镇压的“潘多拉魔盒”上。
“K先生不是天天说自己吃海鲜粥吗?”他解释道,语气带着点邀功和一点点的……心虚,“我就想着,除了那些方便的预制菜,我在的这个时间,总得给K先生做一顿真正新鲜的饭吧?正好我们有个合作商,专搞这种顶级生鲜的,我就……走了下关系。他们保证这批是品质最好的,我又挑了些寄过来……”
他看着那个在纪川手下还不停震动、仿佛里面在开摇滚演唱会的泡沫箱,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摸了摸鼻子,“呃……好像确实……有点过于活泼了?至少证明它们……生命力旺盛?质量……挺好?”
纪川沉默了。
虽然他莫名有点想吐槽军火商和海鲜商合作的事——难不成是想用弹药炸鱼?
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念头,很快就压过了这股冲动。
其实,他在感情上并不算太迟钝。
自从两人和好后,无论是线上聊天还是线下相处,他都清晰地察觉到,商时砚对他“吃东西”这件事,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和关注——这种在意,甚至比他们此前相处时还要明显。
他明白自己因过往经历与职业习惯,对食物缺了常人的兴趣和期待,向来只优先考量功效与效率,这份“无欲无求”落在旁人眼里或许有些冷淡。
却没料到,这份冷淡竟让商时砚如此挂心——又是预制食品又是活海鲜,费尽心思想撬开他的胃口。
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掺着愧疚悄然漫上来,纪川下意识垂眸:自己,是不是辜负了这份过分热切又小心翼翼的心意?
念头刚起,他浑身一僵,像被冰刺猝然扎中。
软弱?自我怀疑?
指尖无意识地蜷起,骨节泛白——他纪川,什么时候竟会生出这种可笑的情绪?
纪川下意识地想把这种陌生的情绪拍散,但这一次,它似乎更顽固了些。
他转过身,正面对着还环抱着自己的商时砚。
两人距离极近,这个突然的动作让商时砚一愣,环抱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了些。
两人都停下了动作,一时没人说话。
纪川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睫,避开了商时砚带着询问和温柔的目光。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居然变得有些艰涩:
“你不用为我操心这些,商时砚。”
“我不需要这些。这么多年,我没这些也过来了。”
“我的习惯改不了,也不想改。你做的这些,我没法回应。”
“我也……我很难回应你,商时砚。”纪川突然收了声,尾音在空中飘了一圈,落到地上。
商时砚望着眼神有些躲闪,有些罕见的别扭的爱人,无奈又心软——无需多等纪川再说什么,凭着两人之间的默契,他早已读懂那些看似带刺的话里,藏着纪川真正想说的意思。
K先生在为这份他无法等量回报、甚至不知该如何回报的深切关怀而感到困扰和……愧疚。
而让一个习惯了等价交换、从不轻易接受无偿好意的杀手,像懵懂无知般坦然接受而不付出“代价”,这违背了他奉行的法则。
可偏偏,对于这种纯粹的情感关怀,K先生显然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如何“支付”。
商时砚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覆在纪川放在桌上那只手的手背上,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本就极近的距离。纪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纪川似乎还想补充些什么,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辩解:“我的生活自有节奏,有些习惯也不是固执……”他顿了顿,像是在确认自己的话,更像是在让对方安心,“不管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反正你不用瞎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商时砚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激烈缠人,而是带着安抚的温柔和不容拒绝的强势,轻轻地封缄了他未尽的话语和那些笨拙的解释。
唇齿厮磨间,他一点点撬开他的防备。
一吻结束,商时砚微微退开些许,额头抵着纪川的额头,看着对方那双因亲吻而带上水汽、显得有些迷茫的灰蓝色眼眸,低低地笑了,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急,K先生。”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纪川微红的眼尾,“回应……等你想出来了再说。习惯……随便啦。当然,要是你能偶尔试着接受一下,也挺好。”他蹭了蹭纪川的鼻尖,带着无限的纵容,“都不急的,按你的节奏来就好。反正……”
他拉长了尾音,眼神里是笃定的温柔和绵长的期许:
“我们时间多得是,不是吗?”
纪川愣愣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包容和等待。
商时砚被他看得心尖发痒,忍不住喟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又小心翼翼怕惊扰了他的K先生……
“我今天劳动的回报……”商时砚的嗓音带上了一丝沙哑的诱惑,目光流连在纪川被吻得愈发红润的唇上,“……让我再亲一下吧?”
他再次凑近,想要攫取那份甜蜜。
纪川看着他靠近,一时忘了反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商时砚的唇即将再次落下的瞬间——
“哗啦!哐当!!!”
两人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异响!
纪川和商时砚猛地睁开眼,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刚刚被纪川“镇压”多时的泡沫箱,终于不堪内部“暴动”和外部忽略的双重压力,英勇地……翻倒了!
盖子飞到了一边,冰水混合物流淌了一地,而箱子里那些“品质最好”、“生命力旺盛”的“囚犯”们——螃蟹、龙虾、扇贝、蛏子……此刻正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四散奔逃,在冰冷的地板上张牙舞爪,和两个目瞪口呆的人类……干瞪眼!
空气瞬间凝固。
纪川和商时砚的脸,“腾”地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
虽然只是几只海鲜在看着……但这场面,这场合,这种刚刚还在温情脉脉下一刻就被打断的尴尬……莫名羞耻!!!
纪川几乎是瞬间找回了行动力,一把推开还僵着的商时砚,丢下一句“我去指挥了!”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冲向门口,背影带着一丝罕见的仓皇。
“诶?!K先生!等等!这……这怎么办啊?!”商时砚看着满地狼藉和横行霸道的海鲜,手忙脚乱,简直哭笑不得。
最终,在经历了一场鸡飞狗跳的“海鲜大追捕”后,纪川穿戴整齐,站在玄关处准备出门。
商时砚总算把最后一只企图钻进沙发底下的螃蟹揪了出来,胡乱擦了把手,快步走到门口,气息还有些不稳,脸上还带着刚才忙乱的薄红。
纪川看着他,拉上了防风外套的拉链,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走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商时砚脸上停留了一瞬,补充了一句:“晚上见。”
商时砚倚着门框,看着眼前这个银发高马尾、穿着自己外套、刚刚还和自己经历了“社死”与“追捕”的杀手先生,眼底的笑意重新漾开,温柔而坚定:
“嗯,我等你。”
说完,他突然冷笑里掺着点坏笑,目光扫过那箱破坏了气氛、已被抓起来的海鲜,声音冷下来道:“它们也会等你,在锅里。”
螃蟹: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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