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砚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却依旧看着纪川,试图理解他的逻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确实是被我亲生父母‘抛弃’了,但我的……小姨?她并没有抛弃我,甚至还因此和他们决裂了……于是,我所说的‘被抛弃了’便不完全成立?”
纪川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不是。”
他伸手,翻开了那本有着多种颜色笔迹、与商笑笑那本充满痛苦独白的记事本同年份的本子。
“他们凭片面视角、主观情绪下判断,所见所感未必是事实。” 他翻动着页数,里面密集的字迹映入眼帘,不同颜色的笔墨交织,似乎记录着无数的讨论和挣扎。“但我们不是。”
商时砚凑近去看,眼睛微微放大。
上面的字迹不再是单方面的控诉,而是充满了无奈、焦急的忏悔,以及试图向商笑笑解释却得不到回应的徒劳呼唤。
纪川继续冷静地分析:“这个记事本想必当时也是放在这个安全屋的某个显眼位置,希望商笑笑回来时能看到。但她……应该再没有回来过。”
他的指尖划过那些字迹,“从这上面的内容,我能分析出的是:你父亲最开始时默许泽克西斯将你带走,你母亲后来将你交由泽克西斯照顾,更多是混乱和绝望下的无奈之举——”
“他们当时一个重伤初醒、身心俱疲,另一个因过度内耗而精神紧绷、判断力失常。他们确实太缺少精力和能力在那个当下确保你的绝对安全了。而且……”
纪川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后选择了一个相对中性的说法:“……他们似乎也想先尽力挽回这个被伤透了心的家人。没有谁想真正放弃谁,没有谁想彻底抛弃谁,只是他们都在……”
他又顿住了,似乎不知道怎么准确描述,最终含糊道,“……想办法。”
记事本一页一页在他指尖翻过,三种颜色混在一起,紫色的笔迹尤为少,看来主要是深绯红和浅卡其色的字迹在焦急地商讨、解释、规划。
上面是无数个接踵而至的计划与备案,无数个刚提出就被自己人推翻的方案,无数种潜在风险被反复提出、放大、忧虑。
纪川的声音低沉了些:“备案做了很多,但是只要评估有一点点风险,他们就放弃了,不敢冒险。”
“也许他们是想……等把一切麻烦、一切风险都彻底排除,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万无一失之后,再把你接回来。所以我才说,没有谁放弃谁。”
商时砚安静地听着,脸上依旧带着那点浅淡的笑意,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不对哦,K先生。”
纪川有点惊异地抬头,看向商时砚。
他突然意识到,商时砚平常好像根本就不怎么直接、正面地反驳自己。
这种突如其来的、平静却坚定的否定,让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心里撞了一下——他立刻压下那种突如其来的软弱情绪,将其归咎于波长转移带来的情绪放大效应。
他平静地说:“怎么?”
商时砚重新拉住纪川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有些漫不经心:“如果按你说的,他们那时确实没准备好,承担不了照顾我的责任,那把我交给泽克西斯,等准备好了再接回来,单说这件事本身,倒也无可厚非。”
他话音一转,语气不变,却带着犀利的洞察,“可……我还有个妹妹啊。”
“你说,他们那时到底是准备好了,还是没准备好呢?真的好难想清楚啊。”
纪川沉默了一下,眼睛下意识扫过房间里那些充斥着生活气息的物品。在这些事实面前,他之前那套“无奈之举”的说法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抿了抿唇,坚持道:“还没看完……可能结论确实下早了……但单看文字,我觉得后面的事……可能还有隐情……再看看。” 他试图拖延,想找到更有利的证据。
商时砚听了这话,脸上漾开促狭的笑,眼底却藏着微颤:“是还没看完,还是故意略过了?……为了安慰我?K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这么大的逻辑漏洞,我想不发现都难。”
他轻轻晃着纪川的手,指尖慢慢扣进对方指缝,凑近低声:“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你很在意我?好开心,在你心里我的地位居然这么高~”
距离太近,商时砚几乎整个人都抱了上来。纪川只觉心跳加速,这不像话的心思被戳破,被哄得连耳尖都发着烫。
可下一秒,商时砚却说:“但……要是这些变化不是发生在现在就好了,要是你能更清醒地和我说这些话就好了。”
纪川没想到话题会突然往这种方向滑去。他刚想皱眉反问“我现在哪里不清醒”,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自己风衣内侧口袋里那个小瓶子被商时砚灵巧地摸了出来。
纪川:“……”
有扒手。
商时砚拿着那个小瓶子,对着手机光好奇地看了看,语气夸张地说:“哇,意外之喜。”
他摇了摇,里面传来细微的水的声响,“这是什么,K先生?”
纪川抿了下唇,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飘,含糊道:“……安眠药。”
商时砚拖长了调子“啊——”了一声,顺着他的话,指尖摩挲着瓶身,语气却变得意味深长:“那看起来……是那种强效的、设计成让人一吸就晕的那种?药劲应该挺猛的哦?” 他凑近纪川,几乎鼻尖相碰。
纪川别过脸,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
商时砚却越靠越近,纪川不得不伸手推着他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靠那么近干嘛?”
他咳了一声,试图解释,“放心,这个不是打算用在你身上。” 他顿了顿,声音不由自主变小了点,“我……我用我自己身上不行吗?”
商时砚没有被他推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手臂环得更紧,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要瞒着我干坏事。”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纪川犹豫了一下,脸上控制不住地透出一层薄薄的红晕,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语速加快:“就是……就是打算带你来这里。但是你知道,我最近状态不稳定,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会突然不清醒,会……伤害你。”
他猛地挣扎了一下,把商时砚扒拉开一点,脸上还冒着红,语气带着点羞恼和破罐破摔,“我这样准备后手,还不都怪你?让你一拳把我打晕,你又不肯!我只能……只能手动让自己昏迷了!”
他偏过头,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故作镇定的解释:“就……麻醉一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总比我们两个打起来,抓得对方遍体鳞伤要好不少。”
纪川顿了顿,强调般地说,“你不背叛我,我就不会……背叛你。”
黑暗中,他特意把手机灯光往下压,让光线更昏暗,试图让自己滚烫的脸颊和失控的表情不那么明显。
商时砚低低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伸手将那个小瓶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他的语气变得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好吧,真是拿K先生没办法。不过,在你心里,我原来是管这么严的人吗?连这种东西都要管着不让你用?”
纪川瞥了眼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瓶子,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商时砚笑容未变,“你随时都可以伸手去拿呀。只是稍微放远了点,我怕它摔地上碎了。”
他顿了顿,又说:“K先生,以后你别因为怕我管着你,就瞒着事情不告诉我,好吗?”说着,他又往纪川那边挤了挤,压得纪川动弹不得,“我最近管你管得可松了,烟不都让你抽了吗?”
但话音一转,他的声音又带上了那种诱哄般的、不容拒绝的意味:“K先生……我这么顺着你……你是不是也要礼尚往来,顺顺我了?”
纪川的头微微侧着,眼里带着点疑问,视线斜斜落在他身上,泛红的耳尖格外明显。
商时砚低声笑着,气息灼热:“顺我…很简单的……就是别管我心情,按你的节奏调查,好不好?”
他轻声说“你应该更习惯冷静分析情报、全面细致地拆解信息,而不是顾虑我的情绪而急匆匆下定论,对吧?”
“别因为我,让你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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