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烟还没散尽，黑木林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影鸦教的人被呛得涕泪横流，手里的弯刀挥得东倒西歪，哪里还顾得上围攻林羽。梁默扛着捆带火的荆棘丛，在烟雾里横冲直撞，嘴里嚷嚷着：“让你们设陷阱！让你们吹哨子！爷爷的硫磺够你们呛三天！”
西侧的苏瑶也没闲着，冰链如银蛇般穿梭，每一次甩动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触到的人无不冻得手臂发麻，兵器都握不稳。她踩着横倒的树干，身姿轻盈得像片叶子，冰链扫过之处，总能精准地缠住敌人的脚踝，将他们绊倒在尖木刺陷阱旁——却又在最后一刻收力，留着他们在坑边挣扎，既伤不了性命，又动弹不得。
林羽提着长刀，站在烟雾边缘，看着影鸦教的人一个个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平日里在黑木林里横行霸道的家伙，此刻像被拔了牙的野狗，连叫骂声都透着中气不足。
“别光顾着呛他们，”林羽扬声喊道，“留两个活口！问问他们总坛在哪，最近是不是和山匪勾结了！”
梁默在烟雾里应了声：“知道了！”他抡起带火的荆棘，往一个跪地求饶的黑衣人背上一拍，“说！你们老大藏在哪？不说就让你尝尝硫磺烧衣服的滋味！”
那黑衣人被烟呛得眼泪直流，含糊着喊道：“在、在榛子林深处的山洞里！有个天然石窟，能藏几百人！”
苏瑶闻言，冰链突然收紧，将另一个试图偷偷摸向密林的黑衣人拽了回来，摔在林羽面前：“他说的是实话吗？”
黑衣人抬头看见林羽手里的长刀，吓得连连点头：“是、是实话！石窟里还有粮仓，囤积了好多粮草，说是要等秋收后……”
话没说完，林子里突然传来阵奇怪的响动，像是有重物在地上拖动。林羽警觉地竖起耳朵，示意梁默和苏瑶停手。烟雾渐渐散去，榛子树丛后露出道隐蔽的石门，门后正有人往外拖麻袋，麻袋上渗着暗红色的液体，显然装的不是粮食。
“看来还有意外收获。”林羽握紧长刀，率先冲了过去。石门后的石窟比想象的要大，石壁上插着松明火把，照亮了堆在角落里的十几个麻袋，旁边还散落着些生锈的兵器——看样式是朝廷禁运的玄铁刀。
“私藏兵器？”梁默跟进来，踢了踢麻袋，“这可是杀头的罪！”
苏瑶检查了麻袋里的东西，脸色沉了下来：“不是粮食，是盐。官府早就规定盐铁专营，他们竟敢私囤这么多官盐，还掺了沙土以次充好，这是要往百姓的盐罐里下毒！”
林羽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小时候跟着王伯去镇上买盐，见过盐商掺假的缺德事，只是没想到影鸦教竟然敢大规模囤私盐，这背后指不定牵扯着多少官员。
“把这些都记下来，”他对苏瑶说，“等出去了交给巡抚大人，让他派人来查。”
苏瑶点头，从怀里掏出炭笔和麻纸，蹲在地上记录麻袋的数量和盐的成色。梁默则在石窟里转了一圈，发现石壁上刻着些奇怪的符号：“林羽，你看这像不像地图？”
林羽走过去，指尖拂过符号。这些符号歪歪扭扭的，却隐隐能看出是条山路的走向，终点指向黑木林外的鹰嘴崖。“是运盐的路线，”他肯定地说，“鹰嘴崖靠海，他们是想把私盐装船运出海，卖给倭寇。”
“狗胆包天！”梁默怒了，“连倭寇都敢勾结！”
林羽没说话，只是走到石窟深处的石壁前，用力推了推。石壁竟然动了，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缝后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他探头一看，外面竟是片隐蔽的海滩，几艘小船正泊在礁石后，船上隐约能看见影鸦教的旗帜。
“原来如此，”林羽冷笑，“黑木林连着鹰嘴崖，他们从陆路囤盐，再从海路运走，倒是把路线规划得挺周全。”
他回头看向梁默和苏瑶：“留两个人看住石窟，其余的跟我去海滩，把那些船扣下来。敢勾结倭寇，就得让他们知道下场。”
梁默立刻应道：“我去！”
苏瑶也站起身：“我跟你去，冰链能冻住船锚。”
林羽点头，率先钻进窄缝。海风夹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鹰嘴崖的礁石在暮色里像蹲伏的巨兽，而那些停在岸边的小船，正准备升起风帆。
“晚了！”林羽握紧长刀，在礁石上借力一跃，如隼鸟般落在最前面的船头，“今天这些船，就归官府了！”
船老大挥着船桨打来，林羽侧身躲过，长刀顺势劈断了船帆的绳索。帆布哗啦落下，盖住了半个船身，船上的人顿时乱作一团。
苏瑶的冰链紧随而至，缠上了船锚的铁链，轻轻一拽就将锚链冻成了冰坨，船只再也动弹不得。梁默则带着人从崖上往下扔石头，砸得船板咚咚作响，吓得船上的人纷纷跳水逃生。
暮色四合时，海滩上已躺满了被俘虏的影鸦教徒，十几艘小船被冰链串在一起，像串起的蚂蚱。林羽站在礁石上，望着远处归航的官船，心里清楚——黑木林的事还没完，但至少，他们又掐断了影鸦教的一条财路。
榛子林里的硫磺烟渐渐散去，只剩下焦糊的气味和兵器碰撞后的钝响回声。这些回声混着海浪声，在暮色里荡开，像在宣告这场胜利，也像在提醒着：前路还长，硬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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