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深处,一条隐匿在烟柳巷弄之中的幽静大院内,二皇子正悠然坐于一棵古老银杏树下的石亭中品茗。
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亭子四周,他身后侍立着两名容貌秀丽的侍女,一人正为他轻轻捶背,另一人则细致地剥着橘子瓣。
未过多时,几名身着普通便装、脸上覆着黑色面巾的身影,陆续抵达亭中。
六名神秘来客围坐在石桌旁,默然饮茶,静候了片刻。
二皇子见日头逐渐西斜,脸色微微显出一丝不悦,转头对身旁的侍女低声吩咐:
“去外面看看,李公公到了没有。”
“是。”侍女轻声应道,微蹲行礼后便欲转身。
然而,她刚走出几步,一道略显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响起。
几息之后,一位发须花白、面皮无须的老太监快步走入亭中,正是李公公。
“二皇子殿下,老奴琐事缠身,来迟了几步,还望殿下恕罪!”李公公伸长胳膊,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声音尖细而带着歉意。
“嗯,无妨,坐下说话吧。”二皇子语气平淡,话音落下,一旁的侍女已机灵地为李公公挪出一张石凳。
“李公公,交代你的事,兰花门那边…处理干净了么?”二皇子端起茶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李公公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摇了摇头道:“老奴…恐怕是辜负了殿下的期待了……”
“殿下派老奴前往文县驻扎,紧盯着兰花门的动向,以防他们与无贞公主接触之机,提前截夺那份气运。”
“起初,老奴确实找到了突破口,差点就拿到他们核心的名册。”
“可谁知,那个叫李江湖的野道士,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硬生生横插一脚,将那名册给夺了去!”
说到此处,李公公已是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这时,旁边一位覆面者沉声问道:“照李公公这么说,这李江湖…是太子的人?”
“要知道,兰花门这些年可是一直在暗中支持太子。我们折损在他们那张无孔不入的情报网下的弟兄,可不在少数!”
“此番若不是重金请动影子会出手,我们还不知要有多少人栽进去!”
李公公沉吟片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缓缓道:“不…依老奴看,这小子倒不像是太子麾下的人。观太后生辰那日太子的反应,他们似乎也只是初识不久。”
“这臭小子的根脚,恐怕更多是与青山之上的正阳宫有些牵连。”
“害!这说来说去,那李江湖不还是等于太子的人嘛!”另一人插话道,“太师那老家伙铁了心要保太子,这几乎就代表了正阳宫的立场!”
二皇子慢慢品着茶,听到此处,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亭中所有侍女悉数退下,远离此间。
待亭中只剩下来自各方的心腹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道:
“诸位,关于李江湖和兰花门一事,暂且不必过于忧心。兰花门经此一役,已是名存实亡,不足为惧。至于李江湖的出现…呵呵,对本王而言,或许并非坏事。”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本王前不久从外归来时,机缘巧合,救下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此人的出现,恐怕届时…连我父王都会觉得脸上无光,绝无可能再包庇李江湖那狂徒!”
“哦?是何等人物?”石桌周围的几人闻言,顿时心生好奇,几乎异口同声地追问。
“哼哼,诸位不必心急。”二皇子成竹在胸地笑了笑,“三日之后,便是‘神迹’降临皇陵之时。太子与父王都会亲临主持。届时,无论父王所求之事成功与否,退位与否,太子都极可能被正式定为储君。”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寒光,“如果在那最关键的时刻,太子被坐实了‘勾结妖邪、谋害朝廷大臣’的罪名…哼哼!本王倒要看看,他这次还如何能脱得了身!”
“那无上气运与九五宝座,终将归于本王之手!”
桌上几人听闻此言,纷纷起身,相互对视一眼后,齐齐向二皇子拱手,压低了声音道贺:“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大事可成!”
二皇子傲然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即开始压低声音,逐一布置详细的任务,密谋如何在三日后的皇陵之局中,给予太子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在皇城的另一边。
李江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晃到了香火鼎盛的宝象寺门外。
“咚——!咚咚——!” 悠长而沉厚的钟声恰在此时响起,回荡在暮色渐染的天空中。
寺内的香客们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山门内走出。
李江湖逆着散去的人流,径直走到寺门前,刚想抬脚迈过那高高的门槛,就被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守门和尚伸手拦了下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本寺今日闭门时辰已到,若要上香祈福,还请明日趁早再来!”和尚拦住李江湖。。
此时寺内的大雄宝殿前方已渐渐安静下来,没什么人影。李江湖却不死心,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地朝寺内张望。
这一瞧,还真让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和尚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李江湖立刻指着寺内方向嚷道,“那里边不是还有人没走吗?她进得,为何贫道就进不得?”
那横肉和尚闻言一愣,回头顺着李江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转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江湖不屑道:
“哼!那位是本寺的大功德主,贵客!是要在寺中斋戒留宿的!你一个道士,跑来和尚庙里上什么香?糊弄鬼呢?!”
和尚显然把李江湖当成了故意来找茬的闲汉,语气越发不善,将手中的禅杖重重一顿,作势就要驱赶他。
李江湖一边灵活地后退躲闪,一边踮起脚,朝着寺内那个即将远去的倩影大声喊道: “无贞公主!无贞公主!是我啊!行行好,带贫道进去一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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