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铨到达金州，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战果，至于那位空降的蔡总兵，哪儿凉快哪儿待着。一番核查后，后金死亡五千多人，被俘虏一千多人。其中爱新觉罗硕讬，是陆羽此次最大的收获，努尔哈赤的亲孙子。
巡抚大人有些异常兴奋，大明居然有这一天。万历以来一把辛酸泪，堂堂大明帝国，居然被北方的一个小族压着打。身为读书人，谁理解这里面的苦楚。看着张铨在城楼上，时而笑时而哭，陆羽还以为他会即兴赋诗一首，谁曾想是三碗烈酒敬天地。
“信使刚出发，此战成绩斐然，阁老们估计要愁如何安排尔等。你要是再大个十来岁一切不是问题，现在……”张铨说着忧心的话，嘴角的笑意却没法子遮掩，这才是大明该有的实力。
“大人，这是没办法，敌人都打上门口，不拼一把，身后的百姓家人唯有一死。卑职把蔡总兵给抓了起来，您看……”
想到被关起来的蔡总兵，陆羽赶忙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巡抚大人。
“不碍事，尔身为巡按御史，有临时处置权，那厮故意延误军机，当场斩杀都不为过。”
停了停，张铨继续说道：“大明边镇要是都这个样子，何愁不能光复辽东。”
陆羽站在旁边，悠悠地说：“收复故土，不在于一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朝廷现在外忧内患，如果没有特殊的变革，事情只会更糟糕。这一处的胜利根本解决不了大问题，但愿陛下和朝臣们能明白。”
“你倒是看的透彻，面对如此巨大的胜利，还能维持本心不骄不躁，不错…不错…”
看向大海，张大人轻叹一口气，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一个临时的房间中，蔡大人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成阶下囚。金州独自击退后金大军，如果稍微有些成绩，那他的下场真的不会好。不仅仅会成为笑话，而且阉党一派一定会放弃他，犯不着为了他一个武夫，去得罪陛下身边的红人。
想通此处的他，呆坐在椅子上傻笑，当初要是他能及时赶到，这泼天的功劳也有他一份。可是谁会想到金州一万人不到的军队，会有这么强的战力，就大明官兵一贯拉垮的作风，谁会押宝小小的金州。
不过他还有希望，只要能回京师，就可以重新再来。
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第五天他就被押到营地。随着圣旨的宣读完毕，没有一点意外，他被彻底抛弃，而陆羽则兼任山东都指挥佥事并登州总兵，顺利接管此地的所有兵马，一柄尚方宝剑尤为显眼。
在登州官兵的见证下，这位总兵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让所有人明白军令就是军令，容不得不当回事，即使有后台，面对大势也只有死路一条。
本来以为朝廷的封赏会拖延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次这么迅速。
升官不是他的本意，关键的粮饷一点不见，朝廷还是一如既往的抠搜，区区虚名不能当饱。不过有总比没有强，毕竟这次陛下给的权利确实有些多，不客气的说，现在的登州除了巡抚，剩下就是他说了算，就连知府都要靠边站。
因为他原来的府同知并没有卸任，不知这道圣旨是如何顺利通过内阁和给事科。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朱由校意思很明显，要他在登州练兵，整顿卫所，至于所谓的钱粮，仅有可怜的二万两。
就这还包含金州的赏银，怪不得后期官兵叛降那么自然，没吃没喝还没穿，谁愿意跟着你混。理想不能当饭吃，好坏不论，干活总得先吃饱肚子。即使短时间缺粮，大伙也能理解，可你不能将这种情况当成常态，搁谁也吃不消。
“陆溟，陛下对你的期望很高，身为臣子，自当竭尽所能。走吧随我去登州，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我也拭目以待。”
后浪推前浪，还是小看陛下的眼光，变革或许就从这里开始。
腊月到年关至，陆羽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登州府各卫、所堂官衙门集合。这次他准备了一个大的惊喜，估计所有人都不敢想也不敢做。
天寒地冻，众位武官们，裹紧身上的衣服，汇聚到登州，彼此间热闹地打着招呼。他们这些人私下交流，讨论这位年轻的佥事大人，新官上任准备烧什么火。好日子过的太久，已经忘记身上的责任和义务。
陆羽悄默默的走进大堂，看向一大屋子的人，十个有七个都是肥头大耳，大肚便便，剩下的有些都是精瘦精瘦的，正常点的人没几个。指望这些人，守好疆土？趁早洗洗睡觉更实在。
有人发现大堂中多了一个年轻人，赶忙大声咳嗽提醒众位同僚。场面很快安静下来，众人齐声拜见，不管如何这滋味确实很受用，怪不得自古帝王喜欢拍马屁的人。桌子上圣旨和尚方宝剑赫然在列，陆羽巡视全场，看的各位武将，有些站不住脚。
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数职，而且还是自己一步一步凭借实打实的功劳换来的，这就有些可怕。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上司的过往，听完个个不吱声，因为没有可比性。
“这次请诸位来，是告知各位，朝廷和本官有意清查卫所屯田。至于具体时间，年后过了元宵正式开始。”
话语没完，底下就开始议论纷纷。不过陆羽并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
“配合的，此前一切过往既往不咎，凡是阳奉阴违，负隅顽抗的，就看是尔等脖子硬还是此剑硬。”
“本官不想大动干戈，所以希望诸位到时配合一些。好处要落袋为安，不要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多想一想后果。今天我做东，请各位营地体验一顿大锅饭。”
不给这些家伙说话的机会，陆羽说完后，就带着他们前往登州营地。此时金州的三个营，正在此地驻扎，伙夫们已经做好饭菜，就等一行人开饭。
粗糙的米饭，搭配肉汤还有腌制的咸鱼，以及一锅大白菜。
简简单单的一餐，陆羽一点不在意，那些官老爷们，不知道这位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碍于形势，也只好硬着头皮吃起来。
锦衣玉食惯了，一时竟难以下咽。一个指挥使直接将嘴里的饭菜一口吐掉，碗筷一扔说啥也不吃了，不过有人还是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用饭结束，他啥也没有说，只是将他们送出军营。
当天晚上登州府的酒楼，一群人边吃饭喝酒边商讨事情，根本没有注意暗中的人。陆羽看着特科送来的消息，庆幸不全是人渣，还有几个心存良知。
使劲磞，他们不作死，他还真不好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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