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午后,赵尚书府。
尚书卧房内,锦被半掩着床榻,赵尚书歪靠在床头,一只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宿醉的钝痛一阵阵往头顶涌。
“水……”
他哑着嗓子开口,话音刚落,一旁凳上坐着的赵夫人立刻起身。
端来茶水递了过去
赵夫人今日眼眶却红得像浸了血,方才不过是用帕子轻轻按着眼角。
此刻见丈夫睁眼,积攒了一夜的委屈瞬间决堤,眼泪一下全流淌了出来。
“呜呜呜……老爷您总算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妾身……妾身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双手攥着赵尚书的衣袖。
“您可一定要为恒儿做主啊!那陆家老大简直是无法无天!”
赵尚书喝了茶,脑子稍稍清明了些。
昨夜庆功宴,一句句“赵大人日后便是国舅爷”听得他心花怒放,一时忘了节制,被众人敬得酩酊大醉。
他皱着眉抽回衣袖,语气里带着宿醉的不耐 。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没瞧见我这头还晕着吗?有话慢慢说。”
“慢慢说?”
赵夫人的哭声陡然拔高,眼泪流得更凶了。
“老爷您昨夜醉得不省人事,哪里知道府里出了天塌下来的事!那陆家老大陆临渊,竟敢夜闯咱们尚书府后宅,拿着剑就行凶伤人!”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得几乎断气,伸手往门外指了指。
“恒儿……恒儿的一只耳朵,都被他给削去了啊!呜呜呜……我的儿啊!”
“什么?”
赵尚书猛地从床榻上坐直身子。
他脸色瞬间从苍白转为铁青,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赵夫人,声音发颤。
“你……你方才说什么?恒儿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老爷,是真的啊!”
赵夫人扑到床边,抓住他的手。
“昨夜恒儿在房中,那陆家老大持剑闯入,打伤护卫,杀了朱富贵……等妾身赶到时,地上全是血,恒儿的左耳已经……已经没了啊!”
赵尚书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宿醉的眩晕和突如其来的震惊搅在一起,让他浑身发软。
他扶着床头的栏杆,才勉强稳住身形,正要开口追问。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裹着白色纱布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是赵恒。
他头上的纱布缠得极厚,边缘还渗着淡红色的血迹,一只手死死捂着受伤的耳朵,另一只手撑着门框,肩膀微微倾斜。
瞧见赵尚书坐在床上,脸色铁青,他原本强忍的委屈瞬间爆发。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爹!您可算醒了!您一定要替孩儿做主啊!”
赵恒的哭声嘶哑。
“那陆家仗着势大,就敢闯进咱们府里杀人!您瞧瞧孩儿这耳朵……孩儿现在就是个残废了!往后怎么见人?”
赵尚书看着儿子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再想起他平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德行,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气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背后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是不是你先招惹了陆家,才让人家找上门来的?”
赵恒闻言,身子猛地一僵。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他爹非但不心疼,反而先质问起他来。
他慌忙磕头,矢口否认。
“爹!您怎么能这么不相信孩儿?上回您教训过孩儿,让孩儿莫招惹陆家,孩儿记着呢!这回真不是孩儿的错啊!”
赵夫人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她扑到赵恒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对着赵尚书喊道:
“恒儿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不找陆家评理,反倒质问自己的儿子?你难道是怕了陆家不成?咱们赵家虽说如今不如陆家,但也不能任由人这么欺负!”
“娘!”
一个细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赵夫人的话。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赵嫣然提着淡紫色的襦裙,缓步走了进来。
她语气恭敬行礼:“女儿见过爹娘,见过大哥哥。”
赵尚书和赵夫人见她进来,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赵嫣然是府里最聪慧的孩子,做事向来稳妥,此刻她来,或许能说句公道话。
“嫣然,你来得正好!”
赵夫人拉着她的手,急切地说,“你快劝劝你爹,恒儿都伤成这样了,他不仅不心疼,还帮着外人说话!”
赵嫣然轻轻抽回手,目光落在赵恒身上,眼神带着探究。
“娘,女儿在门外听了几句,只是…即便要找陆家评理,也得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楚才是。倘若……倘若大哥哥当真做了什么让陆家无法容忍的事,那这事闹大了,也只会不利赵家。”
她顿了顿,看向赵恒,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紧迫感。
“大哥哥,咱们关起门来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可若是闹到皇上那里,您要是真的伤了陆家的人——尤其是陆临渊那般护短的性子,他若在皇上面前陈情,说您行凶在先,皇上定会治您的罪。到时候,咱们赵家就算有理,也变成无理了。您可要想清楚啊!”
赵恒被她这番话吓得浑身发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他知道,赵嫣然向来聪慧。
赵尚书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你这混账东西!”
赵尚书指着赵恒,气得脸色通红。
“你果然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话音未落,他便冲上前去,一脚踹在赵恒的胸口。
“爹!”
赵恒惨叫一声,被踹得向后倒去,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甚至溢出血丝。
“老爷!你不能这样!”
赵夫人见状,赶忙扑上去抱住赵尚书的腿,哭喊着。
“恒儿已经伤成这样了,你再打他,他哪里受得住啊!”
赵嫣然也上前拉住赵尚书的胳膊,轻声劝道:“爹,您息怒,大哥哥已经受了伤,再罚也无济于事,还是先问清楚情况吧。”
赵尚书被两人拉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恒骂道:“你这逆子!快说!你到底对陆家做了什么?”
赵恒躺在地上,疼得眼泪直流,又怕父亲再动手,终于松了口。
“我……我就是让人杀了陆家的一个丫鬟而已!那丫鬟是陆家老二陆子期的人,上回陆子期把我伤了,我就是想给他点教训……谁知道陆临渊居然为了个低贱的丫鬟,要杀我啊!”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赵尚书听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扶着额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护卫听到传唤,立刻推门进来,躬身行礼。
“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把这逆子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赵尚书的声音冰冷
护卫们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赵恒头上还裹着纱布,显然伤得不轻,这五十大板下去,怕是要了他半条命。
他们迟疑着,不敢上前。
“爹!不要啊!”
赵恒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孩儿已经被陆临渊削了耳朵,您还要打我?您不能这么对孩儿啊!”
“老爷,您饶了恒儿吧!”
赵夫人跪在地上,拉着赵尚书的衣摆哭求。
“恒儿要是再受这么重的罚,身子就垮了啊!”
“妇人之仁!”
赵尚书甩开她的手,对着护卫怒吼。
“还愣着做什么?带下去!”
“是!”
护卫们不敢再迟疑,上前架起赵恒的胳膊。
赵恒拼命挣扎,手脚乱踢,哭喊着:“爹!孩儿知错了!您就饶了孩儿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赵尚书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护卫们架着赵恒,一路哭喊着将他拖了出去,院子里的哭声渐渐远了。
赵夫人还在低声啜泣,赵嫣然却站在一旁,神色平静。
她知道,他爹这看似狠心的惩罚,实则是在保全赵家。
五十大板,既是惩戒赵恒的鲁莽,也是在给陆家一个交代。
如今太子妃临选在即,赵家本就势弱,若是因为这事闹到皇上面前,别说她进不了东宫,整个赵家都可能被牵连。
与其让陆家找上门来,不如主动认罚,还能留几分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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