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这日，洛阳城处处张灯结彩。
皇宫里更是热闹，御花园的小径两侧挂满了各色灯笼，有兔子灯、莲花灯、走马灯，灯火摇曳间，将整个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
宫女太监们穿梭其间，脸上都带着节日的喜气，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甜丝丝的糕点香气。
长乐宫内，晚晴正忙着给沈软软梳妆。
她给沈软软选了一件石榴红的宫装，领口和袖口绣着缠枝莲纹。
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灯影图案，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公主，这件衣服真好看！”晚晴一边给沈软软挽发，一边赞叹。
“陛下见了肯定会喜欢的！”
沈软软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红衣似火的自己，眼神却依旧清冷。
这件衣服是萧烬让人送来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绣工精致，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
可她知道，萧烬喜欢的，不过是她此刻的模样，是她身上那份“与众不同”的清冷与明艳。
“晚晴，别太张扬了。”沈软软轻声说，“把这支白玉簪插上就好，不用戴其他首饰。”
晚晴愣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拿起那支简单的白玉簪，插在沈软软的发髻上。
镜中的少女，红衣似火，却只用一支白玉簪点缀，明艳中透着清冷，像极了雪地里盛开的红梅，美得惊心动魄。
“公主，您真是太美了。”晚晴忍不住感叹。
沈软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是原主的脸，美得不真实。
可这美丽，却成了原主一生悲剧的开端。
她要用这张脸，让萧烬爱上她，让他为这份爱付出惨痛的代价。
【宿主，萧烬快来了】001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好。”沈软软点点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沈软软站起身，走到殿门口迎接。
萧烬穿着一件玄色常服，上面绣着暗金色的龙纹，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他看到沈软软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楚瑶，你今天真美。”萧烬走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沈软软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多谢陛下夸奖。陛下今天也很好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夸赞萧烬，虽然语气依旧平淡，却让萧烬心里乐开了花。
他伸出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走吧，朕带你去看灯。”
沈软软没有拒绝，任由他握着。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熟悉的龙涎香气息。
两人并肩走出长乐宫，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御花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后宫的嫔妃，有朝中的大臣，还有他们的家眷。
大家看到萧烬牵着沈软软的手走来，都纷纷侧目，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探究。
要知道，萧烬登基多年，从未如此亲密地牵着哪个嫔妃的手在公众面前露面。
后宫的嫔妃们更是嫉妒得眼睛发红，尤其是贵妃苏氏，她是萧烬潜龙时期就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一直深得宠爱，此刻看到萧烬对沈软软如此上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沈软软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却毫不在意。
她甚至故意往萧烬身边靠了靠，姿态显得有些依赖。
萧烬察觉到她的动作，心里更加欢喜，握着她的手也更紧了几分。
“陛下，这位就是南国来的楚瑶公主吧？果然是绝色美人。”一个大臣走上前，拱手行礼，语气带着讨好。
萧烬点了点头，语气带着骄傲：“不错，这是朕的楚瑶公主。”
他特意强调了“朕的”二字，像是在宣示主权。
沈软软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萧烬的占有欲，果然越来越强了。
两人走到一处莲花灯前，萧烬指着灯上的图案说：“你看这盏灯，上面画的是‘牛郎织女’，是大曜的一个传说。”
沈软软抬头看去，灯上画着一男一女，隔着银河相望，姿态温柔。
她轻声问：“牛郎织女？他们的故事很感人吗？”
“嗯。”萧烬点头，给她讲述起牛郎织女的故事。
“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只能每年七夕在鹊桥上相见。”
沈软软听完，眼神里带着一丝忧伤：“相爱却不能相守，真是可怜。”
明明是牛郎拖着织女，不让织女走，什么相爱相守，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
萧烬看着她忧伤的样子，心里一疼，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别担心，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
朕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沈软软靠在他怀里，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陛下……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是真的。”萧烬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
“朕是大曜的皇帝，说话算话。只要你留在朕身边，朕就会永远陪着你。”
沈软软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坚定，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
可她知道，这温柔和坚定，不过是帝王一时的承诺，随时都可能被打破。
就像他对原主的承诺，就像他对南国的承诺。
“陛下，我相信你。”沈软软轻声说，眼底却藏着一丝冰冷。
萧烬见她相信自己，更加高兴，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吻，像羽毛一样轻柔，却让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贵妃苏氏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转身离开了。
沈软软能感觉到额头的温度，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她知道，萧烬已经彻底沦陷了。
他对她的喜欢，已经变成了深爱。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逛完灯会，萧烬将沈软软送回长乐宫。临走前。
他看着她说：“楚瑶，过几日就是朕的生辰，朕要在宫里举办宴会。
到时候，你为朕弹一曲箜篌，好不好？”
沈软软点了点头：“好。我会为陛下弹一首最好听的曲子。”
萧烬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朕就等着。
你早些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看着萧烬离开的背影，沈软软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萧烬的生辰宴，是个绝佳的时机。
她可以在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他弹最后一曲。然后，在他最幸福、最满足的时候，离开他。
【宿主，你打算在萧烬生辰宴那天动手吗？】001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嗯。”沈软软点头，“那天人很多，他的情绪也会很激动。
在他最得意、最幸福的时候让他失去我，他的痛苦才会最深。”
【可是……你要怎么“死”啊？而且还要让萧烬相信，还要让他不攻打南国。】
“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沈软软说。
“原主的记忆里，有一味南国特有的毒药，名叫‘牵机引’。
这种毒药发作时，会让人全身抽搐，口吐鲜血，看起来像是急病发作，很难查出是中毒。
而且，这种毒药没有解药，发作很快，不会有痛苦。”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会在生辰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为萧烬弹完曲子，然后毒发身亡。
到时候，我会留下一封遗书，告诉萧烬，我是因为思念南国，又怕自己的存在会给南国带来灾难，所以才选择自尽。
我会让他答应我，永远不要攻打南国，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可是萧烬那么聪明，他会不会怀疑啊？】
“不会。”沈软软摇头。
“那时候他已经爱我到无法自拔，失去我的痛苦会让他失去理智。
而且，我的遗书里会写很多我们之间的回忆，会写我对他的‘爱’，会让他相信我是真的为了他，为了南国才自尽的。
他那么骄傲，又那么爱我，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声音冰冷而坚定：“萧烬，你欠原主的，欠南国的，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地还。
你的生辰宴，就是你的赎罪日。”
接下来的几日，萧烬几乎天天都来长乐宫。
他给沈软软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礼物，陪她吃饭，陪她聊天，陪她看雪。
他对她的宠爱，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宫里的人再也不敢说闲话，反而纷纷巴结沈软软，连贵妃苏氏都不敢再对她有丝毫怠慢。
沈软软也配合着他，表现得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爱他。
她会为他洗手作羹汤，会在他处理政务疲惫时为他弹箜篌，会在他生病时守在他床边悉心照料。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爱意，让萧烬彻底沉浸在这份温柔里，无法自拔。
生辰宴这天，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文武百官都来了，后宫的嫔妃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想要在萧烬面前露个脸。
可萧烬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沈软软身上。
沈软软穿着一件白色的宫装，外面罩着一件红色的披风，头发上只插了一支萧烬送她的白玉簪。
她静静地坐在萧烬身边，气质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明艳，像极了冰雪中盛开的红梅。
宴会进行到一半，萧烬看着沈软软说：“楚瑶，该你为朕弹曲子了。”
沈软软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殿中央早已准备好的箜篌前。
她调整好姿势，指尖轻轻拨动琴弦。
“铮——”
一声清越的弦音响起，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流畅的旋律如同流水般倾泻而出。
这是一首新的曲子，是沈软软特意为萧烬创作的，名叫《帝王心》。
曲子的前半部分大气磅礴，像极了萧烬的帝王威严；
后半部分却温柔缠绵，像极了他对她的爱意。
萧烬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中央的沈软软，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有这么一个美丽、温柔、才华横溢的女子陪在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文武百官也都沉浸在曲子里，纷纷赞叹沈软软的才华，赞叹陛下好福气。
后宫的嫔妃们虽然嫉妒，却也不得不承认，沈软软确实配得上陛下的宠爱。
曲子渐渐进入高潮，旋律越来越激昂，又渐渐变得温柔。
沈软软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眼神却始终看着萧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就在曲子即将结束时，沈软软的身体突然一僵，指尖的弦音也变得凌乱。
她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口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滴落在洁白的琴弦上，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楚瑶！”萧烬脸色大变，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快步冲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
“你怎么了？楚瑶！你别吓朕！”
沈软软靠在他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看着萧烬，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声音断断续续：“陛下……我……我不行了……”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萧烬抱着她，声音带着哽咽。
“李德全！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李德全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应声：“是！奴才这就去！”
殿内一片混乱，文武百官都惊呆了，后宫的嫔妃们也吓得脸色发白。
谁也没想到，如此美好的生辰宴，会变成这样。
沈软软看着萧烬焦急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复仇的快意。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遗书，递到萧烬手里：“陛下……这是……我的遗书……你一定要……一定要看……答应我……不要……不要攻打南国……”
说完，她的头一歪，彻底失去了呼吸。
“楚瑶！楚瑶！”萧烬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哭得像个孩子，“你别走！你回来！朕答应你！
朕什么都答应你！你回来好不好！”
可沈软软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像一朵凋零的红梅。
太医很快就来了，可他们检查了半天，也查不出沈软软的死因，只能摇头叹息，说她是急病发作，回天乏术。
萧烬抱着沈软软的身体，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泪不停地从他眼里滑落，滴落在沈软软的衣服上。
过了很久，他才颤抖着打开那封遗书。遗书上的字迹娟秀，是沈软软的笔迹。
上面写满了她对萧烬的爱意，写满了她对南国的思念，写满了她的痛苦和挣扎。
她在遗书中说，她很爱萧烬，却又无法忘记自己是南国的公主；
她怕自己的存在会让萧烬为难，怕大曜和南国终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她只能选择以死来结束这一切，希望萧烬能原谅她，希望萧烬能永远不要攻打南国，让南国的百姓能平安生活。
萧烬看着遗书，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终于明白，沈软软为什么会突然自尽。
她是为了他，为了南国，才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他抱着沈软软的身体，站起身，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他看着殿内的文武百官，声音嘶哑而坚定：“传朕旨意，从今往后，大曜永远不会攻打南国。若有违者，斩立决！”
文武百官都惊呆了，连忙跪地行礼：“臣等遵旨！”
萧烬没有再看他们，只是抱着沈软软的身体，一步步走出大殿。
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的背影，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孤独。
他抱着沈软软，走到长乐宫。
长乐宫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而精致。
可那个喜欢坐在窗边弹箜篌的少女，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将沈软软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像她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他坐在床边，握着她冰冷的手，轻声说：“楚瑶，你放心，朕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朕不会攻打南国，永远不会。
你在那边要好好的，等朕……等朕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去找你。”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守着沈软软的身体，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眼神也变得空洞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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