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次清晰地记得安安和念念的样子，是在监狱冰冷的会见室里。
那是一个冬天，窗外飘着雪，会见室里的空调根本不管用，我的手冻得发紫，心却比这房间还要冷。
安安穿着宽大的囚服，原本清亮的眼睛变得冰冷得像块万年寒冰。
他隔着玻璃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爱过你，你不配当妈妈。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念念就坐在他旁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曾经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空洞又麻木。
她低着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妈妈，你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一眼。
如果不是你天天打我、骂我，我不会那么渴望被爱，不会被那个男人骗，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我不怪你，妈妈，我和哥哥很爱你，即便你对我们这样，而且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听到孩子们的话，我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我想辩解，想告诉他们“妈妈是爱你们的”，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知道，是我，是我亲手把两个曾经那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推进了无边的地狱。
我还记得念念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穿着小小的粉色鞋子，摇摇晃晃地跟在我身后。
不管我走到哪里，她都会迈着小短腿追上来，奶声奶气地喊“麻麻，等等窝”。
那时候的她，眼睛像两颗亮晶晶的葡萄。
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安安那时候才四岁，就已经学会了帮我做力所能及的家务。
我在厨房做饭，他会搬着小凳子，站在旁边帮我递碗筷；
我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会用小小的手，轻轻给我盖上毯子；
我因为没钱交房租被房东骂的时候，他会拉着我的手。
小声说“妈妈，我以后不吃饭了，省钱给你交房租”。
那时候张强还在，虽然我们的日子不富裕，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顿顿都是粗茶淡饭，但家里总有笑声。
张强会在周末的时候，带着我和孩子们去公园玩。
他会把安安举过头顶，会抱着念念转圈。
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他们父子三人的身影，觉得就算日子苦一点，也没关系。
可自从张强跟着那个富家千金跑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他留下一张离婚协议，承诺的抚养费一分都没给过。
把我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彻底抛弃在了那个冰冷的出租屋里。
为了养活安安和念念，我每天要打三份工。
早上五点天不亮，我就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去餐馆洗盘子，油腻的水把我的手泡得发白、起皱。
冬天的时候，手上的裂口会渗出血珠，疼得钻心；
中午来不及休息，又要跟着同乡去工地搬砖，沉重的水泥袋压得我直不起腰。
太阳晒得我头晕眼花，好几次都差点晕倒在工地上；
晚上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夜市摆地摊，卖些袜子、发卡之类的小物件，常常要等到凌晨一两点，街上没人才敢收摊。
回家的时候，安安和念念早就抱着被子，哭得满脸泪痕地睡着了。
我累得像条脱了水的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生活的重担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身上，不仅磨掉了我的笑容，更把我的脾气磨得越来越暴躁。
安安只是写错了一个字，我会像疯了一样抓起桌边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打。
看着他蜷缩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心里的火气才会稍稍平息；
念念年纪小，偶尔尿了裤子，我会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些难听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得她瑟瑟发抖，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每次打骂完孩子，我都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眼泪浸湿了枕巾。
我会悄悄爬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孩子们身上的伤痕，一遍遍地抚摸，嘴里喃喃地说“妈妈错了，妈妈下次再也不打你了，妈妈对不起你们”。
可下一次，当生活的压力再次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时，我还是会失控，还是会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孩子们身上。
我想我是疯了，我怎么会如此对待我自己可爱的孩子。
我总以为，等我赚够了钱，等日子好起来，等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就会明白我的难处，就会原谅我的暴躁。
可我却不知道，我那些失控的脾气，那些难听的话语，那些无情的打骂。
早已在孩子们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我记得有一次，安安发高烧，烧到39度多，小脸通红，嘴唇干裂，一直喊着“妈妈，我好难受”。
我抱着他，疯了一样往医院跑，医生说孩子烧得太厉害，需要住院治疗。
我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有皱巴巴的几十块钱。
我跪在地上，拉着医生的衣角，一遍遍地求他：“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把钱还上的，求求你了。”
医生被我哭得心软，才同意先给安安打退烧针。
那天晚上，我抱着安安，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哭了一整晚。
我看着怀里孩子苍白的小脸，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无力。
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没有。
我的孩子如果生病连看病的钱都没有，我这个妈妈要当的有多失败。
从那以后，我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冷漠。
我看不到安安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写满了“优”的成绩单，看不到念念偷偷放在我枕头边的、画着我们一家人的画，看不到他们眼里藏不住的恐惧和对母爱的渴望。
我眼里只有钱，只有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才能养活这两个孩子。
我希望我的孩子们不会因为钱的原因，而穷困潦倒。
我以为我是在为他们好，却不知道，我正在用最残忍、最自私的方式。
一点点地伤害着他们，一点点地摧毁着他们的童年。
安安十五岁那年，彻底变了。
他不再乖乖地待在家里写作业，不再偷偷给我画画，而是加入了黑社会。
他开始打架、斗殴、逃课，头发染成了五颜六色，身上穿着奇装异服，眼睛里充满了戾气。
警察一次次地找到我，每次都是我去网吧、去酒吧、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找他。
有一次，我在一个昏暗的酒吧里找到了他。
他正和一群染着头发的年轻人围坐在一起，手里夹着烟，面前放着一瓶啤酒，嘴里还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脏话。
我冲过去，拉着他的手，让他跟我回家，他却猛地甩开我的手。
眼神冰冷地看着我：“你别管我！你从来就没管过我！
在你眼里，只有钱，没有我和妹妹！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连迈开脚步的力气都没有。
念念十六岁那年，也走上了歪路。
她因为长期缺爱，变得极度渴望被关注、被呵护。
一个比她大很多的男人，用几句花言巧语就骗走了她的心。
那个男人不仅骗了她的感情，还骗了她所有的积蓄，最后甚至抛弃了她。
满心怨恨的念念，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报复。
她冲进那个男人的家里，把那个男人的妻子打成了重伤，最后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关进了看守所。
我去看守所看她的时候，她穿着囚服，头发凌乱，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绝望。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妈妈，你从来没教过我什么是爱，你只会打我、骂我，只会把你的坏脾气撒在我身上。
我以为那个男人是真的爱我，可他也是骗我的。
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渴望被爱，不会这么傻！
不过，我不怪你，因为我和哥哥爱你”
“我不怪你”——这四个字，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把他们逼上了绝路，是我亲手毁了他们的人生。
哪怕我如此对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是爱着我，我又何尝不爱我的孩子呢？
我卖掉了父母留下的唯一一套老房子，那是我最后的念想，可我只想用这笔钱，给受害者赔偿，给孩子们赎罪。
可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法院宣判那天，我穿着一身黑衣，坐在旁听席上。
看着两个曾经乖巧可爱的孩子，如今却穿着囚服，低着头，站在被告席上，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当法官宣判“被告人安安、念念，犯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判处死刑”的时候，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刑场的枪声响起的时候，我正站在监狱的高墙外。
那几声枪响，像锤子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我跌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喊哑了，眼泪流干了，只剩下无声的呜咽。
我恨张强，恨他当初的抛弃，恨他对我和孩子们的不管不顾；
我恨那个破坏我家庭的女人，恨她毁了我的一切；
可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孩子，是我没有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是我用自己的暴躁和冷漠，亲手把他们推向了深渊。
从那以后，我搬进了曾经和孩子们住过的出租屋。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墙上还留着孩子们画的涂鸦。
桌子上还放着安安用过的课本，床上还铺着念念最喜欢的粉色床单。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孩子们的笑声，再也没有了孩子们的身影。
我每天都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孩子们小时候的照片发呆，照片上的安安抱着玩具车，笑得露出豁牙；
念念依偎在我怀里，眼睛亮晶晶的。
我一遍遍地抚摸着照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嘴里喃喃地说“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们，你们回来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时光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
当我以灵魂的形态，看到那个叫沈软软的女孩，顶着“苏晚”的身份，躺在那个熟悉的出租屋里。
抱着安安和念念，温柔地给他们做鸡蛋羹的时候，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又一次见到了我的孩子们，活的好好的，还没有犯错的孩子们。
那是我从来没有给过孩子们的温柔啊！
我从来没有像她那样，耐心地给孩子们做一顿热乎的早餐？
从来没有像她那样，温柔地摸孩子们的头，从来没有像她那样，笑着对孩子们说“你们是妈妈的宝贝”。
我看着她带着孩子们搬出那个破旧的出租屋，搬进宽敞明亮的新家。
看着她给安安布置了一个蓝色的房间，墙上挂着崭新的画板和画笔，书桌上放满了安安喜欢的绘本；
看着她给念念布置了一个粉色的公主房，衣柜里挂满了漂亮的公主裙和舞蹈服，床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偶。
当安安和念念看到自己的新房间时，眼睛里闪烁着惊喜和幸福的光芒，我的心里也满是欣慰和感动。
我看着她带着安安去报美术班，当美术老师说安安有天赋的时候，她比安安还开心，眼睛里满是骄傲；
我看着她带着念念去报舞蹈班，每次念念练舞的时候，她都会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水杯和毛巾。
眼神一刻不离地跟着念念，嘴里还不停地鼓励她“念念真棒，再坚持一下”。
我看着她耐心地陪安安写作业，遇到安安不会的题目，她不会像我那样骂他笨，而是会一点点地引导他，直到他自己想明白；
我看着她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羽毛一样拂过孩子们的心。
安安和念念依偎在她身边，听得很认真，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当张强重新出现在孩子们的生活里时，我很生气，很愤怒。
我恨他当初的背叛，恨他对孩子们的不管不顾，我甚至想冲上去质问他“你凭什么现在才回来”。
可当我看到他小心翼翼地陪孩子们玩乐高；看到他因为安安被同学欺负而生气地去找对方家长；
看到他在沈软软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给她做饭、洗衣服、陪她去医院复查，我心里的恨，慢慢消散了。
或许，他是真的后悔了吧；或许，孩子们也需要一个爸爸的陪伴吧。
安安在美术比赛中获奖的时候，我站在台下，比他还开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仿佛看到我的安安，也穿着干净的衣服，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奖状，笑着对我挥手；
念念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聚光灯照在她身上，她像一个快乐的天使，我泪流满面。
我仿佛看到我的念念，也站在这样的舞台上，跳着最优美的舞蹈，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沈软软生病的时候，我特别担心，特别害怕。
我怕她会像我一样，留下孩子们孤零零地离开；
我怕孩子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会再次消失。
可当我看到安安学着自己洗衣服、做饭，学着照顾妹妹；
看到念念主动给沈软软捶背、倒水、讲故事；
看到张强放下工作，每天都守在沈软软身边，细心地照顾她，我放心了。
我的孩子们，终于长大了，终于学会了互相照顾，终于有人好好爱他们了。
沈软软离开那天，阳光特别好，院子里的向日葵开得金灿灿的。
她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安安和念念坐在她身边，给她读她最喜欢的故事书；
张强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给她剥着橘子，动作很轻，很温柔。
那是我这辈子梦寐以求的画面，是我拼尽全力也没能给孩子们的温暖。
看着他们一家人温馨的样子，我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我的孩子们，终于得到了他们本该拥有的幸福。
我看着安安考上了全国最好的美术学院，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画板，笑容自信又开朗；
我看着他举办了自己的画展，他的画里充满了阳光和温暖，很多人说他的画能治愈人心；
我看着他遇到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两个人互相扶持，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我看着念念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舞蹈家，她站在全国最大的舞台上，跳着最优美的舞蹈，台下的观众为她鼓掌、为她欢呼；
我看着她找到了一个懂得珍惜她、爱护她的人，那个人会陪她练舞，会在她累的时候给她按摩，会把她宠成公主。
我看着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到那个充满温暖的家，陪着张强一起做饭、聊天、散步；
看着他们给孩子们讲小时候的故事，讲那个温柔的“妈妈”如何陪伴他们长大。
我知道，我的孩子们，终于过上了我曾经渴望却没能给他们的生活。
他们被爱着，被呵护着，长成了正直、善良、快乐的人。
安安，念念，我的宝贝们，妈妈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妈妈当初没有好好照顾你们，没有给你们一个温暖的家；
对不起，妈妈总是把生活的压力撒在你们身上，总是对你们发脾气，总是骂你们、打你们；
对不起，妈妈错过了你们成长的每一个瞬间，错过了你们的第一次微笑，错过了你们的第一次努力，错过了你们的第一次获奖。
妈妈真的很后悔，真的很自责。
如果当初妈妈能再坚强一点，能再温柔一点，能多给你们一点爱，你们就不会受那么多苦，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可是现在，妈妈放心了。
因为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姐姐，替妈妈好好照顾了你们，替妈妈给了你们一个温暖的家，替妈妈实现了所有的愿望。
谢谢你，沈软软。
谢谢你走进我孩子们的生活，谢谢你用爱和耐心，一点点抚平他们心里的创伤；
谢谢你给他们买新衣服、新玩具，给他们报兴趣班，让他们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谢谢你在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站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鼓励他们；
谢谢你让他们知道，他们是被爱着的，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
我终于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我不会再为过去的错误自责，不会再为孩子们的遭遇痛苦，因为我知道，他们现在很好，他们会一直很好。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还能做安安和念念的妈妈。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生活的压力压垮我，不会再对他们发脾气，不会再忽略他们的感受，不会再错过他们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我会好好爱他们，好好照顾他们，给他们做热乎的饭菜，给他们讲睡前故事，陪他们画画、跳舞，给他们一个幸福、温暖的童年。
安安，念念，我的好孩子，妈妈知道，你们从来都是最乖、最懂事的孩子啊。
安安，你还记得吗？
妈妈每次从工地回来，累得瘫在椅子上起不来，是你悄悄端来一杯温水，踮着脚尖递到我手里；
是你在妈妈哭的时候，用小小的手拍着我的背，说“妈妈不哭，安安以后赚钱养你”。
你明明那么怕我发脾气，却还是会在我骂完你之后，偷偷把洗好的袜子放在我枕边；
你明明那么渴望新画笔，却从来不会跟我提一句，只会用捡来的铅笔头，在废纸上画满我们一家人的样子。
念念，我的小宝贝，你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妈妈累，不会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哭闹着要玩具；
你尿了裤子会害怕得发抖，却还是会小声说“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会把偷偷藏起来的糖塞给我，说“妈妈吃，甜”。
你明明那么渴望妈妈的拥抱，却总是在我烦躁的时候，乖乖地躲在哥哥身后，只敢用小眼睛偷偷看着我。
妈妈都知道，妈妈都记得啊！
你们那么爱妈妈，那么依赖妈妈，妈妈又怎么会不爱你们呢？
每次打完你们，妈妈躲在被子里哭的时候，心里比你们还疼啊！
我摸着你们身上的红印子，一遍遍地骂自己“苏晚，你不是人，你怎么能打孩子”；
每次看到你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妈妈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我怎么就那么没用，怎么就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怎么就把生活的苦，都撒在了你们身上。
孩子们，妈妈真的太累了。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房租、水电费、你们的学费，还有永远也赚不够的钱。
我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手上的裂口好了又裂，后背的酸痛从没有停过。
我不敢休息，不敢生病，甚至不敢哭。
我怕我一停下，你们就会饿肚子，就会被房东赶出去。
我以为只要我多赚点钱，只要日子好起来，就能好好补偿你们；
我以为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妈妈的难处。
可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
我忘了你们只是孩子，你们需要的不是钱，是妈妈的拥抱，是妈妈的温柔，是妈妈说一句“我爱你”。
安安，你在监狱里说“从来没爱过我”的时候，妈妈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
你只是太疼了，太失望了，你在用最狠的话，掩饰你心里的委屈。
念念，你说“都是我害的”的时候，妈妈知道，你不是真的恨我，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被我伤害得千疮百孔的自己。
我的孩子们，不要怪罪妈妈，好不好？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
妈妈只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只是被绝望蒙住了眼睛，才会变成那个暴躁又冷漠的样子。
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啊！
看着沈软软那么温柔地对你们，看着你们笑得那么开心，妈妈既欣慰又愧疚。
如果当初妈妈能再坚持一下，能再温柔一点，是不是你们就能早点拥有这样的幸福？是不是你们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不过现在好了，你们终于被好好爱着了，终于能肆无忌惮地笑，能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妈妈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安安，念念，我的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们。
妈妈欠你们一个完整的童年，欠你们无数个温柔的拥抱，欠你们太多太多的“我爱你”。
但妈妈对你们的爱，从来都没有少过一分一毫。
如果有来生，妈妈一定好好爱你们，一定做你们最温柔、最坚强的妈妈。
我的孩子们，妈妈永远爱你们，永远为你们骄傲。
再见了，我的安安。再见了，我的念念。
妈妈爱你们，永远都爱你们。
愿你们永远被阳光照耀，永远被幸福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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