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无常的出现化解了公交车直闯鬼门关的危机，但陆临的脸色丝毫未见缓和。
他拉着程晓阳在站台下车，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学长，我们不是已经下车了吗？”程晓阳看着恢复正常的世界，心有余悸地问，但看着陆临凝重的表情，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车是正常了，但‘路’不一定。”陆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惕。
白无常只是驱散了鬼门关的幻影，但能将公交车引入阴阳交界处的力量源头并未消失。
赤魇既然能玩第一次，就能玩第二次，第三次……呆在这种公共交通工具上，无异于将主动权交给暗处的敌人。
他看了一眼站牌，又看了看前方路况。这里离安全屋还有四五站的距离，不算近。
步行需要穿过几条相对安静的街道。
“不走大路，抄近道。”陆临当机立断，拉着程晓阳拐进了站台后方一条狭窄的、连接着老旧居民区的小巷。
这条小路他之前勘察地形时走过，虽然曲折，但能避开主干道，尽快回到相对可控的区域。
程晓阳现在对陆临唯命是从，紧紧跟着，一步不敢落下。小巷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和高高的居民楼，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显得有些阴凉。
空气中弥漫着老旧社区特有的、潮湿而复杂的气味。
两人快步穿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然而，走了没多远，陆临的脚步猛地顿住！
程晓阳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背上：“怎么了学长？”
陆临没有回答，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前方巷子的拐角处。
那里的光线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暗淡，空气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水波纹般的扭曲。
“退后！”陆临低喝一声，将程晓阳猛地往自己身后一拉！
几乎在同一时间，前方拐角那扭曲的光影中，毫无征兆地窜出一辆公交车！
正是他们刚才乘坐的那一辆！
但它此刻的样子极其诡异——车身半透明，仿佛是由灰雾凝聚而成，车窗内空无一人，只有司机座位上是一个模糊的、穿着旧式制服的黑色剪影！
车头的大灯如同两只惨白的眼睛，直勾勾地朝着他们冲来！没有引擎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空间被挤压的嗡鸣！
这根本不是实体公交车，而是某种怨念或空间扭曲形成的“鬼车”！
它出现的速度太快，距离又近，狭窄的巷子根本无处可躲！
“小心！”程晓阳吓得尖叫！
陆临瞳孔紧缩，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根本来不及施展复杂的法术！唯一的生路就是……
他猛地转身，左手一把搂过程晓阳的腰，将人死死箍在自己怀里，同时右脚踏地，身体借力向后猛退的同时，右手手肘凝聚起全身残余的灵力，狠狠地撞向身旁一栋居民楼一楼的窗户！
哐啷——！
玻璃应声而碎！
“抱紧我！”陆临在程晓阳耳边急促命令，同时脚下发力，抱着他，朝着那破碎的窗口纵身一跃！
就在他们跃起的瞬间，那辆灰雾鬼车带着阴冷的风，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后背呼啸而过，撞在了巷子对面的墙壁上，却没有发出任何撞击声，而是如同幻影般穿透了过去，消失不见！
而陆临抱着程晓阳，已经从破开的窗口跌进了居民楼内！
噗通！
两人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滚作一团。
陆临在落地瞬间调整了姿势，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大部分缓冲，将程晓阳牢牢护在怀里。
“唔！”陆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后背撞在地上，牵动了之前的伤势，一阵气血翻涌。
程晓阳被摔得七荤八素，但因为有陆临垫着，并没受什么伤。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陆临身上，脸埋在对方颈窝里，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冷冽的气息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学、学长！你没事吧？！”程晓阳慌忙想要爬起来，手忙脚乱间，手掌不小心按到了陆临的胸口。
陆临闷哼一声，眉头紧蹙，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程晓阳吓得赶紧缩回手，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陆临身上滚到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
陆临缓了几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慢慢坐起身。他看了一眼破碎的窗外，巷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从未发生。但他知道，那绝不是幻觉。
“死不了。”他声音沙哑，检查了一下自己。
除了旧伤被牵动，落地时胳膊和后背有些擦伤外，并无大碍。
程晓阳看着他苍白的脸和胳膊上新增的擦痕，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要不是我……”
“闭嘴。”陆临打断他的自责，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似乎是一栋居民楼的底层储藏室或者废弃的房间，堆放着一些杂物，布满灰尘。
“先离开这里。”
虽然跳窗躲过一劫，但闹出这么大动静，难免会引起注意。
而且，他不确定赤魇还有没有后手。
程晓阳赶紧爬起来，搀住陆临。两人迅速离开了这个房间，沿着楼梯上了地面，重新回到了阳光下。
经历刚才那生死一线的跳车，程晓阳看着陆临近在咫尺的侧脸，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坚实力量，心里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在一起，汹涌澎湃。
学长又一次……在最危险的关头，用身体护住了他。
陆临似乎察觉到他过于灼热的视线，侧头冷冷瞥了他一眼：“看路。”
程晓阳连忙低下头，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两人不再多言，加快脚步，朝着安全屋的方向走去。只是这一次，程晓阳搀扶着陆临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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