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南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梁振已然飞奔而去，冲到陈辞面前一个急刹车，人还没到，汗味先到了。
“你怎么在这？”
陈辞假作嫌弃的皱起眉头，“你刚从厕所里出来吗？怎么一股尿骚味？”
梁振不好意思的揪起衣服闻了闻，嘿嘿傻笑。
这时林北南也跟了上来，打量了几眼陈辞，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主动问道：“梁胖，他是谁呀？”
“他是我干表舅。”
林北南以为听错了，又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个满脸少年感的俊朗男生，看着和梁振差不多年纪，说是同学他都信。
陈辞打趣的问：“这是你的好基友吗？”
“对，我哥们儿，林北南，可以叫他北南，或者叫他不是东西。”
林北南操起堪比生化武器的一只鞋，奋力一扔，“草！你个死胖子，几百年前的笑话了还拿来说！”
梁振早有防备，奸笑着躲开了，又跑到陈辞背后，“陈哥，你也是来打球的吗？”
“不是，刚才去探望我的高中恩师了，刚出来。”
“你怎么不早点出来，否则就能看到我帅气的投篮了！”梁振说着对着空气又是一挑。
林北南一点面子不给，“切，拿的分有我多吗？”
“分不在多，有投就行，嘿嘿！”
陈辞看得出来，两个家伙关系非比寻常，学生阶段除了学习，最值得珍惜就是这种意气相投的友谊了。当年他也有过这样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陆佳豪，那时无论学习再忙，每周都要抽出时间去打一会篮球或者踢足球。
“你要不要去投几球？”梁振忽然问。
陈辞看向篮球场，那里也曾经是他的主场，已经好多年没有进去了，被这么一问，手有些痒起来，不过想到一会还有饭局要去，拒绝道：“改天吧。”
梁振仍不甘心，问：“那你到这边来干嘛？”
教职工住宅楼就在校园外围，而篮球场在校园内部，如果只是看望老师，是不会经过这里的。
“我随便走走，看看有什么变化。”
陈辞回到校园，睹物思人，勾起不少往事，脚不自觉就把人带到此处。
“那变化跟你毕业那时可不少！”梁振一下来了兴致，“要不我给你做导游吧？”
林北南提醒道，“梁胖，婷婷她们还在等我们呢，你要不要先跟她们说一声？”
陈辞一听婷婷也在，哪里好意思打搅，婉拒道，“我自己走就行，你陪你朋友吧。”
“那不行，你等我一下。”
梁振说着就往球场跑，留下林北南和陈辞两人面面相觑。
“你和梁振是同学吧？”陈辞主动抛出话题。
“对，高中同班三年。”林北南点点头，好奇的反问道，“对了，你是前两年毕业的？”
“2011年，六年前。”
“我x！”林北南嘴巴张成o型，“我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大！”
“大两三岁吧，我21了。”
“我x！”林北南嘴巴张成o型，心算了几秒，“你15岁就高中毕业了！”
“嗯。”陈辞平淡一笑。
跳级，2011届毕业……林北南稍一思忖，神色一变，难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当年那个震惊全县的天才学霸，陈辞！？
正想着，梁振重新出现在视野里，手上拿着换下的一摞衣服，身后不远跟着李婷婷和伊凡两人。
陈辞叹口气，这小子居然把人都带来了，早知道刚才直接走了算了。
林北南迎上去，小声在梁振身边嘀咕，“你干表舅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那个……”
“是他，陈辞。”梁振得意的说。
林北南嘴巴动了两下没出声，但看口型就知道说的是：牛逼。刚才还想不通为什么梁振那么兴奋，现在理解了，甚至变得比梁振还激动。
林北南又跑到两个女生旁边，要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她们，没想到她们早就知道了，要不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跟过来。
李婷婷一见到陈辞，立即乖巧叫了一声：“陈辞学长好！”
伊凡也有样学样，倒是让一旁的林北南有些里外不是人，心想还要不要再打一次招呼，几度张口又憋回去。这一囧态被梁振抓个正着，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别别，叫我陈辞就好了。”陈辞也不习惯那么客气，连忙摆手道。
“那叫你陈哥吧。”林北南接道。
“都可以，呵呵。”
陈辞没想到，原本只想安静的走走，现在围着四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左一个陈师兄，右一个陈哥，还有一个嘴角翘上天的……
学校的变化很大，宿舍都翻新了，还新建了一栋更高更宽敞的，再也不用12个人挤一间宿舍，食堂也焕然一新。
几人走到一块布告栏前，李婷婷忽然指着上面说：“陈师兄，快看，你的照片还在上面呢！”
那是光荣榜，每年高考成绩排名前十的学子都罗列在上，激励着后来的每一届新生。
陈辞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榜单，走上前仔细端详照片上那个青涩的自己，心中感慨万千。
“陈哥，你是那年的理科状元吧！”林北南感叹道。
伊凡附和道，“不仅是我们县的，还是市的理科状元。”
“哇！太牛了！那是不是我们学校历史上最好的排名啊？”
“不是。”陈辞轻声说。
“啊？”梁振有点不可置信，“还有人比你考得更好？谁啊？”
陈辞的视线往自己照片旁的另一届毕业生扫去，很快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比我考的好，也是市级理科状元，但省排名比我高。”
“哇，我看看。”
“谁呀谁呀？”
众人好奇的凑上去，只见陈辞所指之处，一个理着土气平头的男生，身穿蓝色的衬衫，对比青涩的脸庞略显突兀。
“秦聪？”
“你们有印象吗？”
“没有。”
“我也不太清楚。”
陈辞微微一笑，“好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谢谢你们陪我逛校园。”
梁振有点不情愿的和其他人一起道别，因为答应了李婷婷待会送她去车站。
校道上，两旁的树木比起往年又粗了几分，上面不知刻下过多少名字，在岁月轮替中层层剥落。
陈辞忽然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一棵不显眼的老树上。
多年前，他也在上面刻过字，不过不是人名，是城市，秦聪所在的城市。
当年秦聪考出那么高的成绩，却没填报清北，而是选择到经济更发达省份求学，虽然也是一流大学，知名度明显不如清北高。陈辞追随他的脚步，去了同一个城市。
一只手抚摸过树干，上面已经找不到一丝记忆里的痕迹。
陈辞仰头向上看去，视线沿着树干通向天空，把他的思绪带回7年前的夏末。
2008年。
记得那天是县高中开学的第三天。
陈辞的爸妈为了挣钱，去外地做生意了，没时间回来送他，只能让他自己去报到。又因为是跳级插班生，他一个同学也不认识。
来到宿舍时，陈辞已经满头大汗。
南北向的房间，有些昏暗，六个上下铺，十二个床位，只剩下最里面靠近卫生间的下铺还空着，但里面空无一人。
铺床，套被子，挂蚊帐，整理东西，陈辞都得自己来。
九月，南方的夏天还没结束，天气炎热，穿堂风从阳台吹进来，风是暖的，夹杂着一股尿骚味。
门外照进来的光闪了一下，一个男孩的声音传来。
“嗨！你是谁？”
陈辞正在挂蚊帐，从床上探出头来，只见一个穿着短袖短裤，单手抱球的身影站在门口。
因为是背光，看不清脸，陈辞猜想可能是舍友回来了，答道：“我是新来的同学，我叫陈辞。”
“你就是陈辞啊……那你在这干嘛？开班会了。”
“什么班会？”陈辞比别人晚来两天，什么都不知道。
“你等我一下。”
男生说完跑开了，过十几秒，再次回到宿舍门口，手上的球不见了。
“跟我走吧。”
“啊？”
陈辞懵懵懂懂被拉出门外，出于本能，甩开抓住他的手。
男生一愣，回头看到陈辞脸上警惕的神情，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是班长，名字叫秦聪，跟着我，我带你去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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