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像是看到了曙光。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妈，让她撕掉。”他说着，目光却落在陈佳怡脸上，像是等她批准。
陈佳怡没反对，“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得到首肯，周景澄立刻拿起桌上的手机，动作快得像怕她分分钟反悔。
给他妈发起语音，特意点下了免提键，然后把手机放在餐桌中间。
让陈佳怡一起听，省得到时候说他跟他妈乱讲，关键环节还是得透明化。
微信语音很快被接起。
“什么事啊？” 周母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背景音有些嘈杂，
“不会又惹佳怡生气，来找我当救兵了吧？”
周景澄呼吸一窒，下意识就想开口解释。
可他妈根本没给他机会，连珠炮似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嫌弃透过手机砸了过来：
“我跟你讲，我这次肯定不帮了！上次不是已经提醒过你她心情不好，让你少说话吗？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我这张脸还要呢，不能为了你这个儿子一次次不要脸面。
怎么说佳怡以前也对着我一口一个温主任......”
周景澄：“……”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瞬间僵硬，恨不得立刻把免提关掉，顺便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根本不敢去看对面陈佳怡的表情，
“妈！不是……你听我说！”
周景澄好不容易逮到空隙，赶紧拔高音量打断他妈的数落，脸涨得有点红，
“我是想说，你把家里那张离婚登记的回执单找出来，撕了！我们不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周母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的嫌弃非但没减，反而更浓了，
“就为这事？你一大早火急火燎打电话来？”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早就撕掉了！等你想起来？早就曲终人散了！”
“我能跟你一样傻吗？那东西留着过年啊？”
周景澄懵了。
陈佳怡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早就……撕了？
婆婆完全没理会电话这头可能出现的震惊，自顾自地继续道，
“行了行了，没别的事我挂了啊，约了老同事见面，要出门了。”
微信语音挂断，餐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周景澄盯着那部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是纯粹的懵圈。
——早就撕了……
——我能跟你一样傻吗？
所以他这一个早上，不，还有连同昨天晚上绞尽脑汁写自我批评的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感觉就像他吭哧吭哧挖了一条漫长的战壕，准备打一场硬仗，
结果对手轻飘飘地告诉他，堡垒早就从内部攻破了。
周景澄僵在原地，耳朵红得能滴血。
他现在万分后悔开了这个该死的免提。
陈佳怡慢悠悠地端起豆浆碗喝了一口，抬眼看他：
“周主任，解释一下？”
她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妈什么时候提醒你的？嗯~~~？”
“就……前几天。”周景澄眼神飘忽，“妈乱说的，你别当真……”
“哦~~~”陈佳怡拖长了音，“所以妈说你傻，也是乱说的？”
周景澄：“……”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强行转移话题，“你刚说咸豆浆要多放辣？”
“没问题......下次让老板多放两勺。”
陈佳怡惊讶：“怎么跟妈打了个电话，周主任突然这么好说话？”
“我什么时候不好说话了？”小声嘀咕，“一直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佳怡：“......”
周景澄把餐桌收拾干净，垃圾扔到厨房垃圾桶，
从厨房出来，感觉脚步都比平时轻快。
那张离婚回执的阴影总算彻底扫清了，人逢喜事净胜爽，他忍不住哼了句不成调的歌，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陈佳怡还坐在餐桌旁，一抬眼，就瞧见他这副大局已定，天下太平的嘚瑟样。
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脸上继续故意绷着，手拍了拍桌子，
“周景澄同志。”
周景澄立刻收敛了过于外露的笑容，但眼里的光还是亮得晃眼，
“在。”
“你的反省的确挺深刻的。我也看到你想要进步的决心。”陈佳怡挑眉，
“但现在问题刚解决了个开头，尾巴就想翘上天了？不能得意忘形，要时刻注意摆正姿态，明白吗？”
“是是是，领导批评得对。”周景澄心里却想着，只要不离婚，说啥都对。
陈佳怡看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不爽，决定给他上个紧箍咒。
“还有，光有自我批评和整改措施，力度不够，无法形成有效闭环，必须建立长效机制。”
她顿了顿，“这样吧~你再建个改善台账。还是写在这个笔记本上。”
“台账？”周景澄一愣，这词他熟啊。
“嗯。”陈佳怡点头，语气跟布置工作一样，
“记录你的......嗯......改进情况。你要定期向我汇报思想和整改效果。我得看看是不是空头支票。
这样也好及时掌握动态，给与针对性指导。”
她没有规定具体频率，但“定期”和“汇报”这两个词，
在周景澄听来，自动翻译成了，最好每天都有东西可记，每天都能跟她多说说话深入交流。
他立刻挺直腰板，表情严肃得像接军令状，
“明白！保证把台账建好，记录清楚，随时接受检查！”
心里踏实了，周景澄就又开始操心她。
他凑近些，语气放软：“陈佳怡，那个......你今天怎么安排？”
陈佳怡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又想管东管西，抢先一步堵他的嘴，
“怎么，周主任是怕我又瘫着看一天手机，浪费生命？”
周景澄被戳破，尴尬笑笑。
“放心。”陈佳怡斗志昂扬起来，
“我要向周主任看齐，积极进步。今天任务重，要看文献，写文章。所以......”
她眼神里带着警告，
“请你，保持安静，非请勿扰。谢谢合作。”
“支持！必须支持！”周景澄一听是正事，立刻表态，“你忙你的，我保证不吵你。
陈佳怡不再理他，把笔记本电脑搬到餐桌，插电开机，表情瞬间切换到“生人勿近”的研究模式。
周景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假装看手机，实际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只见陈佳怡眉头越皱越紧，死死盯着屏幕，嘴里还无声地念念有词。
刚开始还坐得端正，没一会儿就翘起了二郎腿，
接着干脆盘腿坐上了椅子，
再后来，
盘着的一条腿干脆踩到了椅子上，手臂环抱着膝盖，
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抠着脚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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