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黑用力抹了一把脸,不知是擦去晨露还是别的什么,他转过身。
对着依旧不愿离去的人群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行了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景明哥是干大事的人!咱们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给他添乱!
都散了散了!该下地的下地,该去景区上班的上班!都把自家的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把景明哥留下的这份产业守好了,就是对景明哥最大的支持!都听见没?”
人群这才开始缓缓移动,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叹息着,逐渐散去。
山村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只是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不开的离愁。
村口那条连接着山村与外部世界的简易水泥公路上,一辆提前预约好的白色网约车已经静静地等候在那里,车灯在朦胧的晨曦中划出两道昏黄的光柱。
司机是个面相憨厚、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见苏景明过来,连忙下车,接过他手中那个轻便的行李箱,利落地放进了后备箱。
苏景明最后转过身,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后。
整个村庄依然笼罩在破晓前最后的静谧之中,熟悉的吊脚楼群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远处,七小河瀑布如同一条永不疲倦的白色巨龙,奔腾咆哮声穿越山谷传来,低沉而恒定。
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浸透了他太多的情感和记忆。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清晨草木清香和湿润水汽的空气,仿佛要将故乡的味道彻底融入肺腑,然后拉开车门,弯腰钻进了后座。
“师傅,麻烦去龙洞堡机场。”
他系好安全带,报出目的地,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就像只是要去进行一次普通的短途出差。
车子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平稳地启动,驶离了村口那棵标志性的大榕树,将宁静的山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窗外的风景开始加速后退,熟悉的层层梯田、散落在山腰的木质吊脚楼、在田间地头早起劳作的模糊身影……
都如同褪色的胶片,迅速模糊、缩小,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苏景明将头靠在微凉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看似在闭目养神,但内心世界却如同车窗外飞速流转的景物,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他选择的航线是从贵阳龙洞堡国际机场直飞阿联酋迪拜国际机场。
露易丝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早已将电子机票、行程单甚至机场贵宾厅的预约信息都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头等舱的字样格外醒目,这很符合露易丝一贯奢华高调的作风。
此行,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净身出户”,除了随身携带的一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的行李箱、那台存有重要资料的笔记本电脑、必要的证件和银行卡。
以及父母硬塞给他的那几瓶沉甸甸、饱含牵挂的辣椒酱和腊肉,他在徐氏集团积累的一切——
令人艳羡的职位、调动资源的权力、苦心经营的人脉网络,似乎都随着那场冰冷的交接,被留在了身后,留在了那片黔山秀水之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装感包裹着他,但这种轻装之下,又夹杂着对未知前途的隐隐忐忑。
以及一股被逼迫到绝境后反而激发出的、更加炽烈和坚定的、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夺回一切的强烈渴望。
村民们送行时那一张张真诚的面孔、一句句朴实的叮嘱,如同暖流般在他心中回荡,让他感到温暖而酸楚。
他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在迪拜将面对怎样的风浪,无论最终能走到怎样的高度,都绝不能辜负这些朴实乡亲的殷切期望。
同时,徐一蔓那冷酷无情、斩尽杀绝的手段,也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
时刻提醒着他所遭受的屈辱和不公,使得他心中那团复仇和证明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迪拜,不再仅仅是一个避风港或跳板,它已然成为他新的战场,是他积蓄所有力量、磨砺爪牙、准备随时卷土重来的战略基地。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物逐渐从田园风光过渡到城市的轮廓。
当龙洞堡机场那宏伟的航站楼出现在视野中时,苏景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办理登机手续,托运行李(虽然只有一个箱子),通过严格的安全检查,一切都有条不紊。
当他终于踏入国际出发区域的贵宾候机室时,离航班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
贵宾室里环境优雅安静,与外面大厅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相对隐蔽的角落沙发坐下,窗外正好能看到停机坪上频繁起降的飞机。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机场wi-Fi,打算利用这最后的时间。
再次快速浏览一遍露易丝发来的关于迪拜政治经济环境、金融市场概况以及一些潜在合作方的基本资料,试图在脑海中构建一个初步的认知框架。
就在这时,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震动提示音。
他瞥了一眼,是一条微信新消息,来自一个他此刻心情复杂、并未期待会联系他的人——秦霂涵。
消息内容非常简短,只有两行字:
“景明,听说你今天启程。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无论如何,望君珍重。山高水长,盼君安好。”
没有过多的询问,没有矫情的伤感,只有一句恰到好处的告别和一份沉甸甸的祝福。
苏景明看着这条消息,怔神了片刻。
他与秦霂涵之间的感情纠葛,早已随着时间和她曾经的选择而成为过去式,但在此刻,在他即将孤身远赴重洋之际。
收到这样一条克制而真诚的问候,心中还是不免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带来些许淡淡的慰藉。
他沉吟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同样简短地回复了四个字:“谢谢,保重。”既表达了感谢,也划清了应有的界限。
刚将手机放下,还没来得及继续看资料,一阵更加急促的视频通话请求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赫然跳动着露易丝那张明媚动人、带着异域风情的笑脸背景图。
苏景明微微蹙眉,还是从随身包里拿出耳机戴上,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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