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高挑、清秀，穿着时髦的蓝色棉服。
赵大华媳妇要不是有警察看着就冲过去了，嘴里还惊喜地喊：“大丫！”
姜秀兰有点诧异，考上大学之后，于家人去了江州，回来过年的时候赵家已经没见着赵大丫了，钱招娣说是嫁人了，村里人还唏嘘，连个过场都没就把孙女卖人了，比前头卖给老头的赵丫丫还不如，好歹赵丫丫是人到这边领回去的，一路走也算走了形式。
现在一看，赵大丫过得相当不错啊，这么鲜亮的衣服，一般工人家庭都穿不起呢。
赵大华媳妇拉着女儿哭：“真不是我推的他啊大丫，我不想坐牢啊！你给他们好好说说，这里待着实在太难受了。”
警察只是调解不下来要关几天，午饭又给她送了，可她就是怕啊！
赵大丫任她妈揪着，表情也有点难过：“妈，你不是是说待两天就回去吗？你为什么要留下来？还找人家麻烦？”
“你是不是还想管赵大宝？他犯法了你懂不懂？”
赵大华媳妇嗫呐：“他们也没事，怎么算犯法，村里人打架大队长说和说和不就行了，我想让他们别跟你弟计较了，咱们家就你弟一个男娃，你们姐妹仨以后都得靠他撑腰啊，妈是为了你们想啊。”
赵大丫闭了闭眼，扯开她的手，走到姜秀兰面前：“姜婶婶，于小叔。”
姜秀兰淡淡应了声，脸色不怎么好看，赵大华媳妇大字不识，人生地不熟，能在清州待这么些天，靠的原来是她女儿。
于元懒洋洋地靠着卫定翕，半躺半坐，眯着眼假寐，刚才那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声音他也听到了，睁开眼，清亮的眸子转了一圈：“大丫呀，你现在长得可真好看，又白，又俏。”
赵大丫低了低头：“我妈她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于小叔，你哪受伤了，看过了吗？…………”
她有些不敢看于元的脸：“你说怎么补偿都行，能做的我都愿意做，能不能别别让我妈被拘留？”
“行啊！”
于元答应得特别痛快，白嫩的脸上即使有一道疙瘩疤，表情也很灵动：“听说你改名了？叫赵答雅？”
赵大丫、赵答雅秀丽的脸庞有些煞白，下意识攥紧手心。
姜秀兰蹙了下眉：“俞蓦华的秘书？”
“小叔，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赵答雅低着头看不清情绪：“大宝害了你们，怎么判都是活该的，但这和俞老板没什么关系，俞老板当初看我可怜，把带到外边打工，我爸死了之后，我奶把大宝塞给我，他一开始给俞老板做司机，但是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有天上班和另外一个司机起了冲突，把人家腿打断了，俞老板赔了很多钱，不肯要他了。”
“我不知道他跑来找你们了，我奶从小把你们家拿来比较，被我奶教着打我妈骂我妈，恨我妈为什么不是工人，不是学生，不是女老板。”
她顿了顿：“你和于叔叔之前半夜把大宝提溜出去打，他可能一直记恨你们吧，以前他小，打不过你们，现在他长大了，没少打人……没想到现在这么大胆。”
于元皱了皱脸，元元是什么很好骗的人吗？
他撑着下巴慢吞吞开口：“你怎么没说，那司机后来死了呢？”
赵答雅惊地抬头，咬了咬舌尖才勉强稳住：“是，有晚上，他出来抽烟的时候摔水沟里死了。”
其实是司机太贪心了，还想跟俞蓦华要更多的赔偿，私下约俞蓦华出来，结果赵大宝也跟着，干脆把人推下去，刚好头磕到石头，人当场没了。
俞蓦华回来的时候精神恍惚，抓着她的手说她弟疯了，不能把他留在这了，要把人送走，赵答雅也很慌乱，好在司机有烟瘾大家都知道，俞蓦华又给了家属很多赔偿，事情没闹大 。
“于小叔，这些和我妈都没关系，赵大宝以后就是劳改犯了，跟我们家没关系，我妈我会好好管着他，不让她给你们找麻烦的，能不能…………”
“不能！”
于元的声音和另外两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重合，于万搭着赵大军一颠一颠地走进来，像只企鹅似的，于元忍不住跟卫定翕嘀咕：“真想给我哥拍下来，以前他可是走路带风，一步跨得比我三步还快，还老笑话我。”
卫定翕捏了捏他的手，一起站起来，大队长他们身上也都皱巴巴的，两张黝黑的脸上都是疲惫之色，估计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没歇就往警局赶。
“同志你好，我是光华警局的副局长赵大军。”
赵大军亮出证明，赵大宝要是判了他们也得派人来协助押回去，光华公社干脆就派了赵大军来。
大队长也掏出证明：“同志们，辛苦你们了，他们都是我们大队的，我来调节就行。”
他们警局的人给他们做个登记，赵大华媳妇和于家人跟赵大宝犯的事比起来，只能算小纠纷，也没什么，干脆派个人做记录，领着一群人去了间空屋子。
大队长没坐下，就板着满是褶子的脸，气势十足，几十年的老干部，一拍桌子，做记录的警察都忍不住坐直身体。
于元眨了眨眼，小小声地说：“大队长凶起来跟你爷爷挺像的。”
卫定翕感受到大队长投过来的目光没说话。
“我还以为你和钱招娣不一样呢？结果呢，也是个拎不清的。”
大队长指着赵大华媳妇破口大骂：“你儿子都要弄死人了，哪来的脸去找人家？存心给人添乱，给我们大队丢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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