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打破,丹堂外围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刚才怎么回事?!”
“那丹炉……怎么停住的?”
“是……是他!那个杂役!他喊了一声!”
“胡说八道!他一个杂役怎么可能定住丹炉?定是哪位路过的高人暗中出手!”
“可他……他怎么吐血了?还昏过去了?”
“吓的吧?要么是被丹炉气息震伤了?”
杂役们惊慌失措地议论着,目光在瘫倒的楚夜和那恢复平静的丹炉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那几个炼丹弟子更是脸色煞白,惊疑不定地看着楚夜,又警惕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位并不存在的“高人”。
很快,丹堂的执事和闻讯赶来的巡逻弟子控制了场面。他们检查了丹炉,确认危机解除,又查看了楚夜的状况——气息微弱,七窍流血,神魂波动紊乱不堪,明显是遭受了严重反噬的重伤状态。
一个杂役,一声吼,定住爆裂的丹炉?
这结论太过荒谬,无人愿意相信,也无人敢相信。
最终,一位看似领头的执事下了定论:“定是控火阵最终时刻自行稳定,或是哪位师叔祖恰好路过暗中出手。这杂役应是救人心切,扑倒时被震荡余波所伤。将他抬去杂役养息舍,好生看顾,赐下品蕴神丹一枚。”
这个结论勉强符合常理,迅速被众人所接受。是啊,怎么可能是一个杂役的功劳?定是巧合,定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于是,楚夜被匆匆抬走。那获救的小杂役被人扶起,依旧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完整。一场足以轰动宗门的惊天变故,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定性,迅速平息下去。
只有少数几个亲眼目睹、且距离较近的杂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惊疑不定的种子。尤其是楚夜那一声嘶吼后,丹炉瞬间定格的画面,太过震撼,绝非“巧合”二字能够解释。
楚夜被抬到了偏僻简陋的杂役养息舍。这里充斥着药味和衰败的气息,躺着几个同样因工受伤或年老体衰的杂役,无人看管,只能自生自灭。
一枚成色普通的下品蕴神丹被随意塞进他手中,便再无人问津。
楚夜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他的身体看似只是虚弱,实则内在已一塌糊涂。神魂上的裂纹远比上次严重,如同一个摔碎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瓷器,随时可能彻底崩散。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之中,仿佛永无止境。
在昏迷中,他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夜晚。
血月当空,妖氛刺鼻。
李家集死寂的街道,温热粘稠的血泥……
歪斜的柴门,狰狞的爪痕……
屋内,人形的暗红污迹,被踩得稀烂的桂花糕……
“嗬……新鲜的血食……”
类人轮廓的巨大黑影,覆盖着粗硬鬃毛,滴落着混浊涎液,赤红的眼珠里只有原始的饥饿与暴虐!
“畜生!”
他抓起断椽,嘶吼着扑上去!
然后是被轻易拍飞,骨骼碎裂的剧痛,鲜血从嘴角溢出,《南华经》脱手飞出,落在污血里……
妖物一步步逼近,腥臭的阴影笼罩下来,利爪扬起……
绝望!不甘!滔天的恨意!
“……想活下去?”
清冷的声音,青衣女子的身影……
“……根骨平庸,年岁已长,仙路……难行。”
“……即便如此,也要活?”
他用尽全部力气点头,指甲抠进泥地!
恨!恨!恨!
恨妖魔屠戮之凶残!
恨自身弱小之无力!
恨天道不公之凉薄!
恨仙路艰难之绝情!
这股积累了太久太深的恨意,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在他神魂濒临破碎、意识最为脆弱之际,猛然爆发出来!
恨意化作了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在他的意识深处疯狂肆虐,仿佛要将他最后一点理智都焚烧殆尽!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一切?!
凭什么我就要任人鱼肉?!
凭什么我的路就注定断绝?!
不甘心!我不甘心!
复仇!我要复仇!
杀!杀!杀!
杀尽天下妖魔!荡尽世间不公!
疯狂的杀意与恨意交织,几乎要将他拖入彻底的毁灭。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黑色火焰彻底吞噬的刹那……
《南华经》的文字,如同清泉般,悄然流过他灼痛的心田。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相忘于江湖……安之若命……
不!
不是安之若命!
是“知其不可奈何而后”!
知道世事艰难,知道前路已绝,然后呢?
然后不是屈服!不是认命!
是超越!是抗争!是于绝境中,开辟属于自己的“江湖”!
恨意如火,可焚尽万物,亦可淬炼真金!
那滔天的恨意与杀意,在这经义的悄然引导下,竟缓缓开始沉淀,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逐渐融入他的意志,化为一种冰冷、坚硬、永不磨灭的执念!
复仇的火焰未曾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内敛,更加炽烈,成为了支撑他濒临破碎神魂的核心!
不知过了多久,楚夜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豁然睁开双眼!
眼中不再是昏迷前的虚弱与痛苦,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蕴含着无尽恨火与冰寒杀意的幽暗!
他剧烈地喘息着,全身已被冷汗湿透,神魂依旧抽痛不已,但那裂纹之间,却被一种冰冷坚硬的恨意填充、粘合。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渗出血迹,却浑然不觉。
恨如潮水,夜夜难眠。
但这恨,从此将不再是他的梦魇。
而是他前行路上,最冰冷的燃料,最坚硬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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