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的反击,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侯子清虚张声势的气囊。
看着楚夜径直离去的背影,侯子清僵在原地,脸上青红交错,惊怒、羞耻、还有那晚留下的深刻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咬碎牙齿。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最终却没能挥出去,也没敢再放一句狠话。
那无声的威胁和楚夜最后幽深的眼神,让他脊背发凉。他第一次在这个他一直视为废物的同屋身上,感受到了某种不可控的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杂役房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侯子清彻底沉默了下去,不再试图敲诈,但也绝无好脸色,他像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时刻用那种冰冷而警惕的目光窥伺着楚夜,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弄清楚秘密或者将其毁灭的机会。
楚夜乐得清静。他深知侯子清的隐忍只是暂时的,一旦让其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哪怕只是一点点自保的能力。
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恢复和那悄无声息的修炼中。白日劳作时更加拼命,试图在极限疲惫中压榨潜能;夜晚则更加谨慎,不再轻易动用那消耗巨大的言灵之力,而是将更多时间用于诵读《南华经》,凝练心神,感悟其中与天地共鸣的意境。
他与侯子清之间这种诡异的僵持,却被另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赵铁。
赵铁虽粗莽,却不傻。他明显感觉到侯子清和楚夜之间不对劲。侯子清不再尖酸刻薄地嘲讽楚夜,反而时常对着楚夜的背影露出一种让他看不懂的阴沉眼神。而楚夜,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半死不活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赵铁总觉得这小子身上好像多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尤其是那次他出手教训却莫名其妙失手后。
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赵铁很不爽。尤其是侯子清,以前还偶尔附和他一起挤兑楚夜,现在却像个闷嘴葫芦,看楚夜的眼神还怪怪的。
这日劳作间隙,赵铁憋不住,一把搂住侯子清的脖子,将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粗声粗气地问:“喂,侯猴子,你跟那废物怎么回事?最近怎么屁都不放一个了?你他妈是不是背着我发现什么好事了?”
侯子清被勒得脸色发白,眼神慌乱了一瞬,连忙挣扎道:“放开!能有什么好事?那废物都快病死了,我懒得搭理他而已!”
“真的?”赵铁狐疑地眯起眼,手臂又加了点力道,“你小子可别骗我!是不是那小子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见者有份!”
“没有!真没有!”侯子清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又不敢说出那晚的实情,只得胡乱应付,“他就是个扫地的穷鬼,能有什么好东西?快放开我!”
赵铁将信将疑地松开手,盯着侯子清看了半晌,哼了一声:“量你也不敢瞒着老子!”
他虽然暂时放过了侯子清,但心里的疑窦却种下了。再看楚夜时,那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探究和贪婪。一个能被侯子清这精明鬼另眼相看(哪怕是诡异的沉默)的废物,说不定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门道?
楚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警兆更甚。一个侯子清已是麻烦,若再加上一个蛮横贪婪的赵铁……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外门大比的临近,让整个宗门的氛围都变得愈发躁动紧张。这种紧张,也不可避免地向下蔓延,波及到了杂役区。
这日,楚夜被临时派往演武场附近协助清理杂物。偌大的演武场上,已有不少外门弟子在捉对比试,剑光纵横,法术呼啸,喝彩声与闷哼声不绝于耳。
楚夜低着头,专心清理着场边的碎石断木,耳中却不可避免地充斥着那些斗法的声响与议论。
“王师兄的流云掌果然厉害!这一手怕是已有七分火候!”
“张师姐的灵雀步更是精妙,你看她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攻击……”
“听说这次大比,那几个练气七层的师兄都志在必得,私下里较劲得厉害,前几天丹堂的刘师兄和器堂的孙师兄就因为争抢一批优质符箓,差点动起手来……”
楚夜正听着,忽然,演武场中心传来一声剧烈的灵气爆鸣和一声痛苦的闷哼!
只见两名正在激烈交手的外门弟子似乎打出了真火,一招硬拼之下,修为稍弱的那名青衫弟子显然吃了亏,被对手刚猛的法诀震得踉跄倒退,气血翻腾,手中掐到一半的法决顿时失控,一道脱手的赤红色火球竟偏离了方向,带着呼啸之声,直直朝着场边观战的人群——以及正在附近低头清理的楚夜砸来!
“小心!”
“快躲开!”
惊呼声四起!
那失控的火球速度极快,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观战的外门弟子们反应迅速,纷纷闪避或施展手段格挡。
但楚夜只是一个“普通”杂役!他正背对着场中,似乎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那炽热的火球就要将他吞没!
千钧一发之际,楚夜那经过无数次锤炼、对危险近乎本能的心神瞬间绷紧!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基于那晚应对赵铁袭击的经验做出了反应——
不能大幅躲闪引人怀疑!
只能硬抗?但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向前一扑,看似是被吓傻后的笨拙跌倒,实则巧妙地用手中装满杂物的箩筐迎向火球,同时,全部心神凝聚于那箩筐之前方寸之地,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沙哑急促的低喝:
“散!”
噗!
那凶猛的赤红火球在即将击中箩筐的前一瞬,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而柔韧的屏障,威力骤然被削弱、分散!大部分火焰被箩筐挡住,炸裂开来,烧焦了筐沿的杂物,但仍有一小股灼热的气浪和零星火星穿透而过,狠狠撞在楚夜的后背上!
“呃!”
楚夜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被撞得向前扑倒,后背的灰衣瞬间被烧穿几个破洞,皮肤传来一阵灼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被他死死咽了回去。神魂因那仓促间的言灵之力再次传来针扎般的抽痛。
但他成功活了下来!并且最大限度地掩饰了过去!
场中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谁法术失控了?”
“有个杂役被波及了!”
那名失控的青衫弟子脸色煞白,急忙跑过来,看到楚夜只是后背轻微灼伤、扑倒在地似乎吓傻了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在一个杂役面前失手很是丢脸,扔下一句“没长眼睛吗?滚远点!”,便悻悻然转身离开。
另一名弟子也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一个杂役的死活,无人在意。
很快有执事弟子过来维持秩序,简单查看了楚夜的情况,确认只是皮肉伤,便不耐烦地挥挥手:“没死就赶紧起来干活!别在这儿碍事!”
楚夜挣扎着爬起来,低着头,掩去眼中因剧痛和神魂抽痛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以及那深藏的冰冷。他默默捡起被烧焦一半的箩筐,一瘸一拐地继续清理,后背的灼伤火辣辣地疼。
无人知道,方才那看似侥幸的活命,隐藏着怎样的凶险与挣扎。
他只是这场天才争斗中,被微不足道的余波殃及的池鱼。
但池鱼,亦有吞舟之志。
楚夜握紧了手中的扫帚,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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