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雄眼珠子乱转。
他小声地提醒道：“老大，赌博在濠江是合法的。”
孟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是重点吗？”
“我说的是黑心文这个人心狠手辣，故意坑客人的钱然后逼人家借高利贷，在江湖上的名声都臭了。”
“不过他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离这种人远点就行了。”
“对了，阿雄。”
“你是我的心腹小弟，缺钱了就跟我说，有事我一定会帮你，但你千万别去赌，还有毒品，更不能沾，否则兄弟都没得做。”
马尾雄使劲点头。
“知道了，老大。”
“我光听黑心文的绰号就知道这个人的心是黑的，他的外汇公司肯定不能沾，我们自己就是开赌档的，这个道理我懂。”
孟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上下打量着对方关心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吃喜宴的时候都能遇上跳楼的，你衰神附体啊。”
马尾雄闻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
“不瞒老大你说，当时吓得我差点就飚屎屙尿了，不过我是混社团的，肯定不能在街坊们面前丢了面子，所以赶紧就溜了。”
“现在和你说了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一个人正喝酒吃饭呢，突然有人从楼上跳下来摔死在身边，白的红的全出来了，溅得满地都是，还差点溅到自己身上。
得亏马尾雄砍过人，见过血，不然真有可能吓到失禁。
孟德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连他都觉着有点害怕。
倒不是怕尸体，而是怕被人砸死。
啧啧。
高空抛物真他妈的要命！
“阿雄。”
孟德猛地站起身走到对方身前。
马尾雄吓了一跳。
这家伙还以为要被拉着去打拳，刚想求饶的时候就感觉一只大手拍在了肩膀上，力道不大，但足够沉稳。
“你刚才说自己没吃过好东西，听起来还怪可怜的。”
孟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走，我带你去吃点好的，算是给你压压惊，怎么样？”
马尾雄闻言一脸惊喜，急忙问道：“真的吗？老大，你对我真好。”
他见孟德往外走，急忙追了上去。
“老大。”
“你说什么才算是好吃的？我不懂，我只听别人说过鲍鱼、海参之类的，价格很贵，很好吃，但我自己从来没吃过。”
两人出了赌档，马上就有醒目的小弟过来询问。
听说孟德要出门吃饭，赶紧跑去把那辆二手马自达开了过来，还帮着把车门打开了。
马尾雄坐进驾驶室，等孟德上车以后缓缓起步。
“老大。”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东西好吃呢？好不容易跑去吃一次，我怕选错了。”
马尾雄一边开车一边询问，“咱们去哪里？”
“你自己选。”
孟德笑道：“随便找个看起来上档次的酒楼就行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好的，管他呢，到时候就选贵的点。”
马尾雄一听就乐了。
“对对对。”
他开心地附和道：“老大，你这句话说的真够威风的，说的太对了，到时候我们就选贵的，贵的肯定就是好的。”
“老大，你说九龙湾怎么样？”
“那是既有码头又有工厂，聚集着很多工厂主和老板，他们待得地方酒楼一定够档次。”
孟德点点头，“就去那里。”
两人开着车从观塘中心区一路跑到九龙湾。
马尾雄挑了一家海鲜酒楼，光看外面灯光明亮的招牌和路边的豪车，就知道里面的消费档次一定很高。
车子刚刚在酒楼门口停下，马上就有新记社团的小弟围了上来。
整个九龙湾分区，清一色的全是新记社团的地盘，堂口话事人叫神风，新记大底，扎职红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猛人。
孟德走下车，看着街上的咪表停车位馋的直流口水。
他觉着光是代客泊车这一项生意，神风每个月就能挣好几百万。
马尾雄没想那么多。
他好不容易有一次充当大老板的机会，此时的表情异常嚣张，随手就把车钥匙扔给了泊车仔。
“车顾好，不然腿给你打断。”
新记小弟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这人一眼就看出来孟德和马尾雄是混社团的，但那又怎么样，在香江，无论是哪个社团新记从来没怕过。
“扑街，你说什么？”
泊车小弟瞪着马尾雄上下打量了几眼，突然朝身后吹了声口哨。
哨声响亮，听到动静以后，在酒楼的各个阴暗的地方马上冲出来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古惑仔。
“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人跑过来闹事？”
“挑。”
“真他妈的够胆，我还真没见过有哪个扑街，敢来我们新记的地盘上闹事呢。”
一群烂仔站在泊车小弟身后，全都目光不善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草。”
孟德怒吼一声镇住众人，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叠港纸猛地抽在吹口哨的泊车仔脸上。
“草你妈的。”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来消费的，不是来闹事的，你们酒楼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连上门送钱的客人都想打？”
“把你们经理叫出来，我要投诉。”
他故意不提洪兴社团的身份，是因为这个时候根本没法提。
不提还好，那样他就是一个正常来消费的客人，是来照顾酒楼生意的，也是面前这些烂仔的大老板，他们得好好伺候着
要是提了，就凭马尾雄刚才的那句话，那就真的成了闹事的了。
到时候孟德再能打，也干不过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古惑仔。
就算打得过也没有用，人家背后的堂口还有几百个、上千个兄弟。
反而是以大老板的身份出面，哪怕用钱抽了对方的脸，他们也得赔着笑脸硬生生地接住。
果然。
泊车仔的脸上立马浮起笑容，还伸手拦下了身后作势打人的小弟们。
不过他先是在孟德和马尾雄的身上来回打量，然后又扫了一眼车漆斑驳的二手马自达。
大老板就开这种破车？
这家伙越看越觉着不对劲，笑容都变淡了不少。
他满脸狐疑地问道：“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请问你们在哪个公司高就？”
这里说的公司就是社团，人家在探底呢。
“哼。”
孟德仰起头，拿鼻孔冲着对方哼道：“别想着跟我攀关系，以前我们肯定没有见过，怎么，你怀疑我手里的钱是假的？”
他伸手搓了搓港纸，把钱摆成扇子的形状放在耳边扇了扇。
泊车仔的目光随着纸币移动，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灿烂起来。
“当然不会是假的。”
“这位先生，请你们安心去吃饭，车子交给我就好了。”
孟德闻言，总算把头放下来拿正眼看人了。
他抽出一张港纸递给对方，“这才像句人话，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就不找你们经理投诉你了。”
“呐，这是小费，帮我把车停好。”
“阿雄，走了，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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