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吹过军区大院，苏晚将虎头和糯米两个小家伙并排躺在屋檐下的摇篮里，咿咿呀呀地挥动着小拳头。
李素娟从灶房出来，手里端着盆淘米水，准备浇浇院角那几棵葱。
她望着忙碌的儿媳叹了口气：“要是卫民和红秀在这儿，还能帮你搭把手。也不知道他们在靠山屯咋样了，你爸一个人带俩半大孩子怕是也够呛。”
苏晚宽慰婆婆：“妈您别担心，爸做事有分寸，卫民也懂事能帮衬了。红秀虽说年纪小但也乖巧。”
她心里清楚，婆婆这是想老家的孩子和丈夫了。
顾铁生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留在靠山屯操持田地，而顾卫民和顾红秀还在上学，自然跟着父亲在老家。
周氏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眯着眼晒太阳，闻言也开口：“铁生是个稳妥的，放心吧。倒是秀兰前几天捎信来，说红霞那肚子估摸着就这俩月要生了，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苏晚点头：“红霞姐这都快七八个月了吧，是得格外小心，到时候咱们得提前准备些小衣服、红糖鸡蛋什么的，让爸他们过来时捎回去或者托人带过去。”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王姐端着个针线筐溜达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哎哟，今儿天气可真不错！哟，顾团长回来了？”
她一眼看见顾衍之正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工具修理有点松动的院门轴。
顾衍之回头笑了笑：“王姐，早。”
“早啥早，太阳都晒屁股咯！”王姐爽朗地笑着。
“还是你们家热闹，衍之一回来这院里就跟多了根定海神针似的！”
李素娟被逗笑了：“他呀，也就回来这两天能顶点用。”
苏晚从灶房出来，擦着手：“王姐吃了没，没吃锅里还有粥。”
“吃过了吃过了！”王姐摆摆手，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开始纳鞋底。
眼睛却不住地往顾衍之那边瞟，压低声音对苏晚说，“晚妹子，你是真有福气！顾团长这回来一趟，看你气色都好了不少！”
苏晚脸一红，嗔道：“王姐！”
这时林雪梅也慢慢走了过来，她怀孕快三个月小腹微隆，脸上带着柔和的光彩。
“苏晚妹子，我来还你上回借我的那本毛衣编织书。”
她看到顾衍之，略显羞涩地打招呼，“顾团长回来了。”
顾衍之点头回应，继续手里的活计。
女人们聚在一起，话题自然而然就展开了。
王姐一边飞针走线，一边分享着大院最新动态：“听说了没，后勤处老马家那口子，跟她小姑子又拌嘴了，就因为小姑子对象来了多吃了两块肉。”
大家听得唏嘘又好笑，周氏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过日子啊还得互相体谅。”
这和谐的氛围，很快被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
秦婉茹大概是听说顾衍之回来了，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晃悠过来。
她穿着一件崭新的碎花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到院里这么多人，尤其是顾衍之也在，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不甘又有一种试图压过对方的炫耀。
“哟，今儿人这么齐？开茶话会呢？”她声音娇俏，目光刻意地在顾衍之身上停留片刻。
王姐撇撇嘴没搭腔，林雪梅低下头假装看书。
苏晚神色平静：“秦同志有事？”
秦婉茹自顾自走进来，仿佛才看到顾衍之，夸张地说：“呀，顾团长进修回来了？听说你们那边学习任务重得很？唉，也是，到了这个级别想再进一步是不容易。不像我们家老刘，在军区机关，领导可看重了，说是下次调动很有希望再升一升呢！”她语气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顾衍之放下手中的工具，抬起头目光平静冷漠：“刘参谋年轻有为，秦同志眼光不错。不过。”
他微微一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上次去军区开会，偶然听人提起，刘参谋的前岳家那边似乎还有些手续没彻底理清？好像关于一些抚恤安排的事。当然这可能只是传言，秦同志过去之前，最好还是让刘参谋把这些家务事都处理妥当为好，也免得你将来过去了，面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闲话。”
秦婉茹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手指捏紧了裙角，想反驳却找不到词。
“你少胡说！”她最终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在众人的目光下狼狈不堪地转身走了。
王姐差点笑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林雪梅也憋笑憋得辛苦，连周氏和李素娟都嘴角微微上扬。
苏晚看着自家男人这杀人不见血的怼人功力，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她一走，院里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王姐拍着腿：“哎哟喂，顾团长，你这嘴可真够厉害的！看她那样子！”
李素娟也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周氏笑笑道：“做人啊，还是踏实点好。”
顾衍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对苏晚说：“晚晚，中午想吃你擀的面条了。”
苏晚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眼底满是笑意：“好，给你做。”
小小的风波过去，女人们继续聊着家长里短。
顾衍之归队的第二天，小院里还残留着一点离别后的冷清，但很快就被新的喜悦冲散了。
这天上午，苏晚正和李素娟商量着给老家的顾铁生和两个孩子捎点东西回去，院门被轻轻敲响。
打开门，只见钱婆婆和李颖站在门外，钱婆婆脸上是掩不住的激动和笑意，李颖则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羞涩又喜悦的红晕。
“钱婆婆，李颖嫂子，快进来坐。”苏晚连忙将两人让进来。
李素娟也起身招呼：“快坐快坐，这是有啥喜事？看钱婶子你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钱婆婆拉着李颖的手，还没说话就先笑出了声：“喜事！天大的喜事！李颖有了！刚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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