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深夜噩梦，惊醒的泪意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几盏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林未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近两个小时，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客厅里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上，搅得她思绪纷乱。白天郭丽丽的话还在耳边打转，系统错误的“+1”、田埂上发呆的顾时砚、没换掉的屏保……这些碎片在脑海里反复盘旋，让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翻涌。她索性坐起身，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下，床头柜上那本摊开的笔记本格外显眼，扉页上还留着顾时砚当年帮她写的签名，字迹遒劲有力，一如他当年的模样。
林未晚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涩意蔓延开来。她猛地合上笔记本，重新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或许是白天太过疲惫，又或许是夜色终于磨平了思绪的棱角，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沉沉睡去。
可睡眠并没有带来安宁，反而将她拖进了一场混乱的噩梦。
梦里的场景是大学时的设计院工作室，熟悉的白色吊灯、堆积如山的图纸、墙上贴着的设计草图，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工作室里很吵，同学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讨论方案，键盘敲击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安心。林未晚站在角落，手里拿着一张画了一半的施工图，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这里，未晚！”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未晚猛地回头，就看见顾时砚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举着一块桂花糕，朝她笑着招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连带着他眼底的笑意都变得格外温暖。
林未晚的心跳瞬间加快，她快步走过去，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顾时砚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正亲昵地靠在他肩上，手里拿着和他一样的施工图。女生抬起头，对着林未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顾时砚看着那个女生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是林未晚从未见过的模样。
“未晚，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苏晴。”顾时砚的声音响起，可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熟稔，只剩下陌生的客气。
林未晚僵在原地，手里的施工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想开口问“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画的图吗”，想问“你屏保不是还留着我们一起画的施工图吗”，想问问他那些过往的时光到底算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工作室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同学们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地看着她。郭丽丽站在人群里，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张姐也在，她皱着眉头，像是在责怪她不懂事。
林未晚想逃，可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她看着顾时砚和那个叫苏晴的女生相视而笑，看着他们一起收拾好施工图，手牵着手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顾时砚回头看了她一眼，可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留恋，只有冰冷的疏离，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时砚！”林未晚终于喊出了声，声音嘶哑得厉害。
可顾时砚没有回头，他和苏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口。工作室里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周围空荡荡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恐惧。
“不要走……”林未晚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突然，场景又变了。这一次，是公司的会议室。林未晚坐在会议桌的一端，手里拿着项目方案，对面坐着顾时砚和一群同事。
“这个方案不行，逻辑混乱，细节不到位。”顾时砚的声音响起，语气严厉得让人心慌，“林未晚，你最近的工作状态越来越差，要是没办法集中精力，就先暂停手头的项目。”
林未晚想解释，想告诉他这个方案她熬了三个通宵，想告诉他她只是因为太在意他才会分心，可顾时砚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拿起方案，扔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重新做，明天早上给我。”顾时砚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同事们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又只剩下林未晚一个人。她看着桌上被扔回来的方案，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窗外下起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
她拿起方案，想去找顾时砚解释，可刚走出会议室，就看见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公司楼下。苏晴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把粉色的伞，两人正说着什么，顾时砚还伸手帮苏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林未晚跑过去，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可还没靠近，顾时砚就撑开伞，将苏晴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她：“林未晚，你能不能别再纠缠我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纠缠？”林未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时砚，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忘了我们一起熬通宵画图纸吗？忘了你说要和我一起做最好的设计师吗？忘了……”
“我没忘，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顾时砚打断她，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林未晚，人要往前看，别总活在回忆里。”
说完，他撑着伞，带着苏晴转身走进了雨里。林未晚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和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雨幕里，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顾时砚！顾时砚！”林未晚拼命喊着他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哗哗的雨声。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窗外依旧是漆黑的夜，床头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线下，房间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没有混乱的工作室，没有冰冷的会议室，也没有顾时砚和那个叫苏晴的女生。
原来，只是一场梦。
林未晚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梦里的场景还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那种无助和绝望的感觉，真实得让她浑身发冷。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脸上满是泪水，连枕头都湿了一片。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顺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心里的窒息感。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林未晚看着那片光影，眼神有些恍惚。梦里顾时砚的冷漠，苏晴的笑容，同事们的指指点点，还有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都让她心有余悸。她知道那只是梦，可梦里的情绪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忍不住去怀疑，现实会不会真的像梦里那样。
她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半。解锁手机，手指下意识地点开微信，屏幕上跳出的联系人列表里，顾时砚的头像依旧被她设置成了“不看其朋友圈”，那个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里，像是一个沉睡的秘密。
林未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点开。她怕点开后，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怕现实会比梦境更让她难过。就像郭丽丽说的，有些真相，不知道或许更轻松。
她关掉微信，将手机扔回床头柜上，重新躺下。可这一次，她再也睡不着了。梦里的场景反复在脑海里回放，顾时砚的脸，苏晴的笑容，还有那些冰冷的话语，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想起大学时，她和顾时砚一起在工作室熬通宵的日子。那时候，他们总是抢着用靠窗的位置，因为那里光线好；总是一起点外卖，每次都要加一份桂花糕；总是为了一个设计细节争论不休，最后却总能达成共识。那时候的他们，眼里有光，心里有梦，以为只要一起努力，就能实现所有的愿望。
可现在呢？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连见面都要刻意回避。那些曾经的美好，都成了如今最伤人的回忆。
林未晚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快要开始了。她知道，不管昨晚的梦有多可怕，不管心里有多难过，天亮之后，她还是要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去面对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去假装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
只是，心里的那道疤，好像又被梦里的场景揭开了，露出了底下鲜红的伤口，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吧。她这样告诉自己，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治愈，需要多久。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驱散了些许黑暗。林未晚睁着眼睛，看着那缕阳光，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她和顾时砚之间会不会还有转机，更不知道那些缠绕在他们之间的误会，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她只知道，这个深夜的噩梦，和梦里惊醒的泪意，会成为她心里又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而她能做的，只有把这份印记藏好，然后带着它，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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