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合作方提及，“你们以前配合很默契”
项目推进到关键的对接阶段，林未晚跟着顾时砚一行人前往合作方公司开会。车子驶进市中心写字楼园区时，她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这里离他们曾经共事过的老公司不远，街角的梧桐树叶又黄了几分，像极了当年他们最后一次并肩走过时的模样。
会议室里暖气很足，驱散了深秋的凉意。合作方的项目负责人周总四十多岁，性格爽朗，一见面就笑着握住顾时砚的手寒暄：“顾总，久仰大名，这次能和贵公司合作，我们可是盼了很久。”顾时砚礼貌回应，语气依旧是职场上惯有的沉稳疏离，“周总客气，合作共赢。”
林未晚坐在顾时砚斜后方的位置，低头整理着方案资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自从上次街头暴雨的偶遇后，他们在公司里更是刻意保持着距离，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接，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她能感觉到顾时砚偶尔投向她的目光，却总是假装未曾察觉，迅速移开视线。
会议正式开始，林未晚负责讲解核心设计方案。她站起身，指尖划过投影幕布上的细节图，声音清晰而稳定，将方案的逻辑和亮点一一拆解。讲至中途，她需要调取一份补充数据，转身看向身后的技术同事，却恰好对上顾时砚的目光。他坐在座位上，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倾听，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可那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还是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她迅速移开视线，接过同事递来的U盘，指尖却微微有些发烫。
“林设计师的方案做得很细致，考虑得也很周全。”周总听完讲解，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在林未晚和顾时砚之间转了一圈，突然笑着说道，“说起来，我和你们顾总还有些旧交情，前几年在行业峰会上见过几次。那时候就听他提起过，有个特别得力的搭档，设计理念和他特别契合，合作起来事半功倍。”
周总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会议室里的平静。林未晚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礼貌的弧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时砚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指尖轻轻扣着杯壁，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周总过奖了，团队协作，离不开每个人的努力。”他刻意避开了“搭档”这个词，目光扫过林未晚紧绷的侧脸，又迅速移开，落在投影幕布上，“关于方案的落地细节，我们团队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接下来可以具体对接。”
他显然是想转移话题，可周总似乎没有察觉这微妙的氛围，反而兴致更高了：“可不是过奖！我记得顾总当时还展示过你们合作的一个案例，那个文旅项目的设计，把当地的文化元素和现代审美结合得特别好，至今都是行业里的经典。”他转向林未晚，笑着问道，“林设计师，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项目？当年你应该也参与了吧？看你的设计风格，和那个案例的理念很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林未晚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探究，还有身旁同事隐约的疑惑。那个文旅项目，是她和顾时砚当年合作的巅峰之作，也是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时候。无数个加班的深夜，他们在办公室里对着图纸争论，在街头的小吃摊分享一碗热汤，在项目落地时一起站在阳光下欢呼。那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温暖的光晕，却又夹杂着后来决裂的刺痛，让她胸口发闷。
“是的，”她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那个项目我确实参与了，主要负责视觉设计部分。”她刻意简化了自己的角色，避开了那些与顾时砚紧密相连的细节，“更多的决策和统筹，还是顾总主导的。”
“原来是这样！”周总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感慨，“我说怎么看你们俩的配合这么有默契呢，原来早就合作过！顾总，你可藏得真深，这么优秀的设计师，居然一直留在自己团队里，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
“林设计师专业能力突出，是团队的核心成员。”顾时砚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林未晚却莫名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微微侧身，挡住了部分投向林未晚的目光，顺势将话题引向工作，“周总，关于方案里的预算分配，我们这边有几个调整建议，或许可以进一步探讨。”
话题终于被转移，林未晚暗暗松了一口气，后背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她低头看着笔记本上那道突兀的划痕，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周总说的“配合很默契”。是啊，他们曾经确实很默契，默契到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默契到不用说话就能配合完成最复杂的工作。可那些默契，早已被后来的误会和疏远消磨殆尽，如今只剩下公事公办的疏离和小心翼翼的回避。
会议继续进行，可林未晚的注意力却有些涣散。她偶尔抬头，会看到顾时砚正在认真和合作方沟通，侧脸的轮廓依旧清晰，只是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的凌厉。他说话时逻辑清晰，态度坚决，和当年那个会耐心听她讲设计灵感、会在她犯错时温柔包容的顾时砚，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中途休息时，林未晚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压抑的会议室。走廊里空无一人，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
“还好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未晚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看到顾时砚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关切，又有克制。
“我没事，谢谢顾总。”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语气疏离而客气，“会议快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顾时砚往前走了两步，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声音放轻了些：“刚才周总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林未晚没有接那瓶水，只是摇了摇头：“我明白，只是工作上的闲聊而已。”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顾总，我们只是同事，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了。”
她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顾时砚的心上。他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紧了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他收回手，将那瓶水放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走吧，回去开会。”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没有一句话交流。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像极了他们之间那些无法言说的距离。林未晚看着地面上两人交叠又迅速分开的影子，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她知道顾时砚或许没有恶意，可那些过往的回忆，对她而言，既是温暖的念想，也是不敢触碰的伤疤。
回到会议室，会议继续进行。或许是察觉到了刚才的微妙氛围，周总没有再提及过往的事情，只是专注于项目对接。林未晚重新集中注意力，认真记录着合作方的需求，偶尔和顾时砚进行工作上的眼神交流，每一次都迅速移开，带着刻意的疏离。
顾时砚在讨论方案细节时，提出了几个修改建议，恰好弥补了林未晚方案里的疏漏。林未晚有些意外，那些细节是她熬夜改图时不小心忽略的，而顾时砚提出的修改方向，竟然和她最初的设计构想不谋而合。这种熟悉的默契，让她心里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起工作的时光。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走出合作方公司，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林未晚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顾时砚走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她被风吹起的长发，眼神复杂。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顾时砚开口说道。
“不用了，顾总。”林未晚立刻拒绝，“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刚好顺路去趟打印店。”
顾时砚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联系。”
“好。”林未晚应了一声，转身朝着路边的出租车停靠点走去，没有回头。
顾时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眉头微微蹙起。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默默收起了手机。
车子驶离时，顾时砚透过车窗，看到林未晚站在路边等车，风吹得她微微缩着肩膀。他想起当年那个下雨天，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背影，想要上前，却最终选择了退缩。有些距离，一旦拉开，就真的很难再靠近。
林未晚坐上出租车，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街景，心里格外平静。周总的话确实让她有些触动，那些过往的回忆也确实汹涌过，可她知道，人总要往前看。她和顾时砚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过往的伤痛，还有这些年各自的成长和改变。或许，保持同事的距离，远远观望，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
回到公司，林未晚将会议记录整理好，发给了顾时砚和团队成员。她打开电脑，准备修改方案里的疏漏，却在文件夹里看到了一个隐藏的旧文件。文件名是当年那个文旅项目的名称，点开后，里面是她和顾时砚当年一起修改的设计图纸，还有一些随手记录的灵感碎片，甚至还有一张他们在项目落地现场的合影，照片上的两人笑容灿烂，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林未晚看着照片，眼眶微微发热。她愣了很久，最终还是关掉了文件，将文件夹重新隐藏。过去的已经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就让它永远留在时光里吧。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方案文档，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将所有的情绪都投入到工作中。
而此时，顾时砚的办公室里，他看着林未晚发来的会议记录，目光停留在那些补充的细节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旧相框，相框里是当年那个文旅项目的设计模型照片，照片的角落，隐约能看到林未晚笑着的侧脸。他拿起相框，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眼神里满是怀念和遗憾。
合作方的一句无心之言，像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子，虽然暂时打破了平静，却最终还是归于沉寂。林未晚和顾时砚都清楚，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些曾经的默契和温暖，只能成为彼此生命里一段遥远的回忆，而未来，他们只能以同事的身份，在各自的轨道上，小心翼翼地前行，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远远观望，互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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