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对林晚星而言,漫长如一个世纪。
她几乎一夜未合眼,抱着熟睡的儿子,耳朵时刻警惕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任何轻微的脚步声,都让她如同惊弓之鸟,心脏骤缩。华丽的客房变成了压抑的囚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和应对方案,但每一种都在陆北辰绝对的权势和控制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林星辰在睡梦中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时不时会啜泣两声,小声梦呓着“妈咪”或者“坏人”,让林晚星的心揪得更紧。
天亮时分,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入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带。
林晚星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花园里有园丁在安静地修剪枝叶,更远处,隐约可见保镖巡逻的身影。看守得密不透风。
她的心沉了下去。
“妈咪……”床上的小家伙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记忆回笼,小嘴一瘪,眼看又要哭出来。
林晚星赶紧回到床边,将他搂进怀里:“星星醒了?没事了,妈咪在。”
“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想我们的小房子了。”林星辰带着哭腔问,那里有他熟悉的玩具和小床,没有凶巴巴的叔叔和冷冰冰的保镖。
林晚星喉咙哽咽,她无法回答儿子这个问题。
“再等等,等妈咪处理好事情……”她只能这样安抚。
房门被准时敲响,是佣人送来了早餐,依旧丰盛精致,但母子二人都没有什么胃口。钟管家再次出现,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了小少爷的睡眠和饮食情况,那审视的目光让林晚星如芒在背。
她清楚地意识到,在这里,她们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一举一动都在陆北辰的监视之下。
上午的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林晚星试图从送餐的佣人嘴里套点话,但对方训练有素,除了必要的礼貌用语,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林星辰毕竟是小孩子,在最初的害怕和不安过后,开始对房间里一些新奇的东西产生兴趣,比如那个巨大的、可以点播动画片的液晶电视,比如浴室里自动感应的水龙头。他暂时被分散了注意力,但每隔一会儿,还是会跑过来确认妈咪还在身边。
林晚星看着儿子,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甚至开始绝望地想,如果陆北辰真的要抢走星星,她该怎么办?她拿什么和他斗?
……
书房内。
陆北辰同样一夜未眠,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他处理了一上午的公务,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瞥向桌上的手机和周延放在那里的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
鉴定中心的结果,应该就在今天上午出来。
当周延拿着那个文件袋,再次走进书房时,陆北辰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
“陆总,结果出来了。”周延将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北辰的目光落在那个薄薄的文件袋上,仿佛那有千钧重。他沉默了几秒,才伸出手,拿起文件袋,动作看似沉稳,但微微用力的指节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抬眼看向周延:“你怎么看?”
周延斟酌了一下,谨慎地回答:“从外貌上看,小少爷和您……确实非常相似。但最终结果,还是要以科学为依据。”
陆北辰不再说话,他利落地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取出了里面那张决定性的鉴定报告。
他的目光直接跳过前面复杂的生物学术语和数据,精准地落在了最后一行结论处——
“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陆北辰是林星辰的生物学父亲。”
支持……生物学父亲……
这几个字,像带着千度高温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烙印进他的脑海里。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亲眼看到这科学的确凿证据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冲击还是席卷了他。
那个在商场里莽撞地冲出来、用清澈又大胆的眼神问他“是不是爹地”的小男孩。
那个哭喊着“坏人”、在他保镖怀里挣扎的小小身影。
真的是他的儿子。
他陆北辰,有儿子了!
一股混杂着震惊、恍然、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陌生而隐秘的喜悦的复杂情绪,如同汹涌的暗流,冲撞着他冰封多年的心防。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愤怒和被欺瞒的痛楚。
五年!
这个女人,竟然瞒了他五年!让他错过了孩子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最初时光!
他猛地将鉴定报告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吓得周延心头一凛。
“果然!”陆北辰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眼底风暴汇聚,“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站起身,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大步流星地朝书房外走去。
“陆总,您要去……”周延连忙跟上。
“去问问那个女人,”陆北辰的声音仿佛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她到底凭什么,偷走我儿子五年!”
……
客房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或者说,是被人从外面用力打开的。
正坐在地毯上陪儿子玩一个益智拼图的林晚星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逆着光,陆北辰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门口,如同降临的审判者。他手里捏着几张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滚着滔天的怒意,直直地射向她。
林晚星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不祥的预感将她彻底淹没。
他来了。
带着结果来了。
林星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丢下手中的拼图块,飞快地爬到林晚星身后,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又带着警惕地看着门口那个可怕的叔叔。
陆北辰一步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他将手中的鉴定报告直接摔在了林晚星面前的茶几上,纸张散开,最后那行结论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
“林晚星,”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晚星的视线落在那行“支持生物学父亲”的字样上,虽然早有准备,但亲眼确认的瞬间,她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脸色惨白如纸。
完了……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
“解释!”陆北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为什么要瞒着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带着我的儿子在外面躲躲藏藏五年?!”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林晚星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为什么?
他竟然问她为什么?
一股压抑了五年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原本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中积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为什么?陆北辰,你问我为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愤,“难道在你签下离婚协议,让我‘祝你和苏小姐百年好合’的时候,我该哭着告诉你我怀孕了吗?告诉你,然后呢?让你以为我是用孩子纠缠你?还是让你的苏小姐,将来让我的孩子叫她妈妈?!”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陆北辰,也剖开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我林晚星是没用,是配不上你陆大总裁!但我还没有贱到那个地步!我的孩子,不需要一个心里装着别人、根本不期待他出生的父亲!”
她声嘶力竭的控诉,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陆北辰被她眼中深刻的痛苦和恨意震住了,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晚星,像一只被逼到绝境、亮出所有爪牙的猫。
而躲在林晚星身后的林星辰,虽然听不太懂妈咪和叔叔在吵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妈咪的悲伤和激动,他害怕地大哭起来:“呜呜……不要吵了……不要凶我妈咪……坏人叔叔是坏人……”
孩子的哭声惊醒了两个对峙的大人。
陆北辰看着那个哭得撕心裂肺、却依旧紧紧护着母亲的小小身影,那是他的儿子,正在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口口声声叫他“坏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细微的刺痛,在他心底蔓延。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那些因为林晚星控诉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复杂情绪。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他避开了林晚星的质问,将话题拉回他认定的核心,“但从现在起,林星辰是我陆北辰的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看向林晚星,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你们,搬回主宅。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会给他最好的一切,让他认祖归宗。”
“不!”林晚星失声尖叫,将儿子更紧地护在怀里,“你不能这样!星星是我的命!你不能抢走他!”
“抢?”陆北辰冷笑,“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林晚星,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不再看她绝望的眼神,转身对闻声赶来的钟管家吩咐:“给林小姐和小少爷收拾东西,今天就搬去主卧。加派人手,照顾好小少爷。”
“是,陆先生。”
陆北辰最后看了一眼紧紧抱在一起、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母子二人,眼神复杂难辨,但终究还是被冷硬所取代。
他转身,决绝地离开了房间。
留下林晚星,抱着痛哭的儿子,瘫坐在地毯上,望着那份冰冷的鉴定报告,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他不仅要囚禁她们的人,还要彻底剥夺她对儿子的唯一所有权。
这场争夺战,在她尚未准备好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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