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是在浑身酸痛中彻底清醒过来的。
晨光已经大亮,透过窗帘,将房间照得一片通透。她动了动僵硬的脖颈,那件属于陆北辰的黑色睡袍从肩头滑落,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她抬起头,首先看向床上的林星辰。小家伙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呼吸均匀,额头触手温热,不再是昨夜那吓人的滚烫。高烧显然已经退了。
然后,她的目光才转向床的另一边。
陆北辰依旧坐在那张对他来说过于矮小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着膝盖,保持着守护的姿势。他阖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下巴上的胡茬更显浓重,平添了几分落拓的憔悴。
他睡着了。
这是林晚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毫无干扰地打量睡着的他。褪去了清醒时的冷硬与锋芒,此刻的他,眉宇间竟带着一丝难得的平和,甚至……脆弱?那紧抿的薄唇也微微放松,透露出些许疲惫。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却泛起一圈圈复杂的涟漪。
昨夜他毫不犹豫的沉稳,他笨拙却细致的照顾,他通宵达旦的守护,还有……最后披在她肩上那件带着体温的睡袍,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回放。
恨意依旧盘踞在心底,像一块沉重的基石。但此刻,这块基石周围,似乎悄然蔓延开了一些柔软的、不受控制的藤蔓,试图缠绕、松动它。
她轻轻起身,将滑落的睡袍捡起,折叠好,放在一旁的椅背上。动作尽量轻缓,不想惊醒他。
然而,就在她准备去洗漱时,床上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林星辰眨了眨大眼睛,醒了过来。看到林晚星,他虚弱地咧开嘴笑了笑,声音还有些沙哑:“妈咪……”
这一声,惊动了浅眠的陆北辰。
他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初时还带着一丝刚醒的迷蒙,但在接触到林晚星视线的一刹那,立刻恢复了惯常的清醒与锐利,甚至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仿佛在瞬间重新披上了那层冰冷的铠甲。
他先看向林星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后,眼底的紧绷才稍稍松懈。
“还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因为熬夜和刚醒而格外沙哑。
林星辰摇摇头,小声说:“渴。”
陆北辰立刻起身,去倒水。他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疏,但那份专注却不容忽视。
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那复杂的滋味更浓。他可以对孩子如此耐心细致,为何独独对她,那般冷酷强硬?
喂林星辰喝了水,钟管家也适时地送来了清淡的早餐粥。
陆北辰没有离开,就站在一旁,看着林晚星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儿子喝粥。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
直到林星辰再次沉沉睡去,陆北辰才转身,看向林晚星,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今天留在家里照顾他。”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若是往常,林晚星或许会因为他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而感到抵触。但此刻,看着儿子虚弱的睡颜,她没有任何异议。这不需要他命令,她也会这么做。
她点了点头。
陆北辰似乎对她的顺从有些意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移开。
“公司还有事,我晚上回来。”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事让钟管家打电话。”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背影依旧挺拔,却难掩一夜未眠的疲惫。
林晚星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点窗帘,看着楼下。过了一会儿,陆北辰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中,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缭绕在他周围,让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
他走到车前,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停下脚步,点了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在晨雾中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吸着烟,目光似乎投向别墅二楼的方向,又似乎只是毫无焦点地凝视着虚空。
那一刻,林晚星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掌控一切的男人,内心或许也缠绕着与她同样复杂的迷雾。
一支烟尽,他将烟蒂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终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发动,缓缓驶离了别墅,消失在晨雾与林荫道的尽头。
林晚星收回目光,心中一片沉寂。
她妥协了,留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的命令,而是因为床上那个需要她的孩子。
但不可否认,昨夜那个不眠的守护,那个褪去铠甲后流露出的片刻真实,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让她的“妥协”,不再像最初那般,带着纯粹的屈辱与不甘。
恨,依然在。
但恨的旁边,似乎被迫腾出了一小块地方,容纳了疑惑,容纳了那一丝不该有的……动摇。
晨雾终会散去。
可弥漫在他们之间的迷雾,以及她心中那片被悄然搅动的尘埃,又需要多久,才能看清落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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