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努力想要修复裂痕,但怎么都不能完全像从前那样自然相处了,心里都结着解不开的疙瘩。
宫澈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林琅则沉浸在无声的哀默里。
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过了两天,晚饭时林琅突然轻声说:“我想搬回家里住段时间。”
宫澈正在盛汤,汤勺掉进碗里,溅起小小的油花。
他抽出纸巾擦拭桌面,忍着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好...我帮你收拾。”
擦完又小心试探,“回家住几天...再回来好吗?”
林琅盯着汤碗里晃动的菜叶,仿佛没听见那个小心翼翼的请求。
说是只回家住一段时间,但林琅还是用了一整天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其实根本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家里什么都有。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大概不是暂别。
林琅收拾的行李里刻意避开了所有与宫澈有关的物品。
唯独那个被粘好的陶土摆件让他犹豫良久,指尖摩挲着修补的痕迹,最后还是从箱子里拿出来,轻轻放了回去。
宫澈在饭桌上答应这件事是在林琅意料之中的。
他太了解宫澈了,那份尴尬与愧疚会让他说不出更多挽留的话。
他们确实需要分开一段时间,用距离和独处来消化这种糟糕的状态。
林琅知道自己不该迁怒宫澈。可只要看见那张脸,就会想起那天的难堪。
他不停想起在宫澈父母面前无地自容的窘迫,想起尊严被踩碎的痛楚。
所以他必须逃,逃开宫澈写满愧疚的眼睛。
宫澈说要帮他收拾,但一整天都不在家,林琅知道他也在逃避。他的痛苦绝不会少,毕竟出口伤人的是他最亲的人。
不过好在宫澈不在,没让离别显得更加伤感,没让自己更加狼狈。
宫澈回到家时林琅已经离开了。屋子里没有灯光,没有电视声,没有熟悉的饭菜香。
客厅表面上什么都没少,但宫澈知道这个家的灵魂已经离开了。
他想去找林琅,想说他后悔了,想让他别走。
他怎么会想让林琅离开?可这两天林琅眼里的黯淡他看得太清楚了。
或许林琅已经觉得和他共处一室都是折磨,这个念头让他不敢再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林琅要走,他不知道现在他们的关系还算什么。林琅不说,他不敢问,更不敢想。
宫澈站在玄关,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一并带走了。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宫澈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可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撕心裂肺,反而平静得可怕,好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在书房回邮件打电话,洗漱后躺在床上。
一切井然有序得不像话,只是少了那个总围着他转的人。
直到关灯前,他看见他们的合影,情绪骤然决堤。
他崩溃地想:他们就这样完了吗?林琅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宫澈照常起床做早饭。习惯性地往煎锅里打了两个鸡蛋,第二个蛋壳还捏在手里时,他忽然想起来,林琅已经回家了。
从昨天起,他们再没联系过。突然之间,最亲密的爱人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手机响起,宫澈接起,母亲在那头忐忑地说:“你爸知道错了...他不好意思和你们说,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的...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
宫澈沉默地关掉火,看着锅里的煎蛋发愣。油星溅在灶台上,像滴落的眼泪。
宫母在老伴紧张的目光中继续说:“我们去你们那一趟吧?要是不方便...或者小林不介意,你们就过来,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宫澈终于开口:“不用了...他回家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再想去了,连我大概也不想再看见了。”
他不再抱有希望,不再奢求任何理解和肯定,平静地说出电话那头想听到的结果。
电话那头愣住了,他们这几天最怕的就是两个孩子因为这件事情分开,儿子会怨他们一辈子。
宫澈挂了电话,转身离开厨房,随手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进了卧室。
她再打电话宫澈也不接了,老两口急坏了,生怕儿子出什么事。
他们赶到儿子一直带他们去的那个家,却发现门上连春联都没贴,一看就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
除了这里,他们不知道宫澈现在还能在哪里。
出了单元门,宫母在冷风里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想到了文雯,赶紧给她打去了电话。
文雯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直到宫母哽咽着说了前因后果。
她这才恍然大悟,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宫澈居然不声不响干了这么大的事,敢直接坦白,还带着林琅去见父母了。
接下来的事不用细说,文雯也能猜到,一定是闹得不可开交,不然电话也不会打到她这里来。
看着老人这么着急,文雯也怕宫澈那边真出什么事,犹豫再三还是把地址告诉了他们。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紧闭的卧室门,深深叹了口气。
这条路真的不容易,宫澈的不容易,她的也不容易,她轻轻靠在墙上,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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