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官邸觅茶盏,雪浪杯中映邪影。忠臣血染礼法碎,枷锁铭文触目惊。
儒者已非真人在,道门傀儡控心神。禅师示警破迷局,墨浪滔天困茶灵。
龙潭虎穴,茶心孤身涉险;杯影邪容,揭穿儒门惊变。绝境逢生,那一声熟悉的佛号,是救赎的曙光,还是更深的罗网?
夜色浓稠如墨,星月无光。文正先生的府邸坐落在城东清净处,高墙深院,朱门紧闭,门前两座石狮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威严肃穆,仿佛无声地警告着不速之客。这与涤尘轩的温馨雅致截然不同,处处透着一股刻板的官威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茶心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裤,如一片轻羽,悄无声息地伏在府邸外侧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槐之上。她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心跳却如擂鼓。玄鉴昏迷前的嘱托言犹在耳,文正先生在三教会饮时的诡异行为更让她心头蒙上一层厚厚的疑云。此地无疑是龙潭虎穴,但为了下一盏茶具,为了解开重重谜团,她不得不来。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避过几队巡逻的护卫,她寻了一处僻静的墙角,足尖轻点,身姿轻盈地翻越高墙,落入院中。府内亭台楼阁错落,却透着一股异样的死寂,连虫鸣声都听不到半分,静得让人心慌。凭着过人的直觉和对灵气波动的微弱感知,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阴影里,寻找着书房的所在。
玄鉴拼死指出的地点,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那文正先生,到底是儒门表率,还是包藏祸心?
终于,一处窗棂中透出昏黄灯光的房间吸引了她的注意。透过窗纸的缝隙,她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坐在书案前。那正是文正先生的书房。
茶心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游移至窗下,指尖沾湿,轻轻点破一小片窗纸,凝目向内望去。
书房内陈设古朴,四壁皆是书架,充满了书卷气息。文正先生并未伏案办公,而是背对着窗户,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影显得有些僵硬。他手中,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茶盏。
那茶盏造型奇特,胎质洁白如玉,釉色却如雪后初霁,层层叠叠仿佛凝结着冰浪雪花,在灯光下流转着清冷的光辉——正是那名为“雪浪杯”的茶具!
然而,让茶心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景象发生了。
文正先生并未品茶,而是将脸凑近那雪浪杯,如同照镜子般痴痴地望着杯身,口中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诡异,完全不像他平日沉稳的语调:“……快了……就快了……待到九盏归一……这儒门浩气……也不过是吾辈杯中茗……”
更骇人的是,那光洁如镜的雪浪杯杯壁上,映出的倒影!那根本不再是文正先生那张儒雅方正的脸庞,而是一张苍白、阴柔、嘴角噙着一丝冰冷邪笑的侧脸——赫然是清虚子!
杯中倒影的“清虚子”仿佛有所感应,眼眸微转,竟似透过杯壁,与窗外窥视的茶心对上了一瞬!
茶心骇得差点惊呼出声,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胸腔!文正先生,竟然对着清虚子的倒影自言自语?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诡异到了极点!
就在她心神剧震之际,屋内,捧着杯子的文正先生动作猛地一滞!
他霍然转过头来!那双原本应该充满睿智与儒雅的眼眸,此刻竟然一片浑浊,瞳孔深处泛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青灰色光芒!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僵硬如同木偶,直勾勾地“盯”着茶心藏身的窗户方向,嘴角咧开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
“茶姑娘,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夜访官邸,非君子所为啊。”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听得人毛骨悚然。“你可知……”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雪浪杯,那杯中的清虚子倒影似乎笑得更加诡异,“……这只看似纯净无瑕的雪浪杯,数百年来,泡过多少‘忠臣’的血?涤荡过多少‘逆耳’的忠言?嗯?”
“礼法……呵呵……礼法……”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的青灰色光芒大盛。
茶心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瞬间明白,眼前的文正先生早已不是那个儒门代表,他已被彻底操控,甚至可能……早已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里有她带来的几件茶具,包括那妖丹壶。
仿佛受到气机牵引,怀中的妖丹壶和那新得的紫砂雷音壶竟微微发热震颤起来。与此同时,文正先生手中的雪浪杯也仿佛回应般,光芒流转,杯底竟有细微的铭文隐约浮现!
茶心福至心灵,猛地将怀中茶具取出。几件茶具产生的共鸣更强了!雪浪杯杯底的铭文越来越清晰,那是一种古老的篆文。而茶心手中其他茶具底部的铭文也仿佛被无形之力激发,道道微光亮起,脱离杯体,在空中缓缓拼接、组合!
最终,几个破碎的铭文与雪浪杯底浮现的文字完美契合,拼成了五个触目惊心、仿佛血淋淋的大字——“礼法即枷锁”!
这五个字一出,如同惊雷劈开迷雾!暗指这看似维护秩序、尊崇道德的儒门,其核心的“礼法”早已被扭曲、被利用,成为了道门(清虚子)操控、束缚乃至戕害贤良的工具!那些被“雪浪杯”泡过血的“忠臣”,恐怕都是看清了真相、试图反抗的儒门真正脊梁!
“呵呵……哈哈……看到了吗?”文正先生(或者说操控他的存在)发出夜枭般的怪笑,“这便是真理!顺从枷锁,方可‘存天理,灭人欲’啊!茶姑娘,不如你也来尝尝这‘圣贤茶’的滋味?”
他猛地将雪浪杯向茶心一指,杯中那清虚子的倒影仿佛活了过来,眼中射出邪光!书房内墨香骤变,化作浓郁的血腥气,四周书架上的古籍无风自动,哗啦啦作响,无数黑色的、由墨迹凝聚而成的枷锁虚影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罩向茶心,要将她彻底禁锢!
茶心面色惨白,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那枷锁蕴含的力量冰冷而沉重,带着镇压一切的意味。她急退,手中茶针疾点,却如蚍蜉撼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却蕴含着沛然佛力的佛号,如同晨钟暮鼓,骤然从书房内侧的巨大书架后响起!
紧接着,那排书架猛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暗门。一个身披破旧僧袍、面容枯槁的老僧踉跄冲出,不是慧觉禅师又是谁?!
他此刻看起来比在三教会饮时更加憔悴,僧袍上甚至带着点点未干的血迹,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急切,对着惊愕的茶心急声喝道:
“文正早已是傀儡,快走——!此乃画地为牢之局!”
慧觉禅师的出现,是友是敌?他为何会藏在文正书房的暗室之中?那一声“快走”,是真心示警,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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