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小小的身体死死依偎在凌尘滚烫的残躯上,压抑的抽噎如同受伤幼兽的悲鸣,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凌尘左肩断口处撕裂般的痛楚。他仅存的右臂僵硬地环着她,布满焦痕和暗红纹路的手掌,感受着她脊背传来的冰凉与恐惧的震颤。焦糊味、血腥味、还有怀中这唯一的微光,混杂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真实。
“别怕……哥哥在……”嘶哑破碎的声音,每一次挤出都如同在灼伤的喉咙里刮出血肉。这虚弱的安抚,似乎成了晚晴唯一的锚点,让她颤抖的幅度稍稍减弱,却依旧死死抓着他胸前的破布衣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巷子外,被那凶戾咆哮震慑住的凌家护院们短暂的骚动后,响起了王贵那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尖利嗓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一群废物!被个没胳膊的残废吓破了胆?赵熊呢?!给老子进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小丫头片子也给我拖出来!”
脚步声再次逼近,带着明显的迟疑和谨慎。
凌尘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破败的门洞。丹田深处,那颗黯淡的黑色星辰(“荒种”)核心处的黑色火星,搏动得异常艰难。强行催发黑炎带来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残存的生命力。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烧红的炭块,灼痛从咽喉一路蔓延至肺腑。左肩断口处那暗红灼热的疤痕组织,如同过载的熔炉核心,散发着惊人的高温,每一次搏动都带来骨骼欲裂的剧痛。
力量……所剩无几。身体如同布满裂痕的残破陶罐,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但他不能倒!晚晴还在怀里!那冰冷巷子里传来的脚步,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
守护!
这意念如同最后的薪柴,被投入濒临熄灭的炉火!
嗡!
丹田内,那点黑色火星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带着毁灭意志的灼热力量,如同被榨出的最后一丝岩浆,艰难地沿着那条烙印着毁灭轨迹的路径,涌向他的双眼!
意念凝聚!燃烧!
“嗬……”凌尘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布满血污和灼痕的脸上,肌肉因极致的痛苦和强行凝聚力量而扭曲!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瞪向门口!瞳孔深处,一点暗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地狱深渊睁开的魔眼!
就在第一个护院的身影,带着警惕和戒备,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入柴房门口阴影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灼热毁灭气息的凶戾意念,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入那护院的脑海!
“呃啊!”那护院如遭重击,眼前瞬间一片血红!仿佛看到了熔岩喷发、尸山血海的恐怖幻象!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灼痛感让他惨嚎一声,抱着脑袋踉跄后退,重重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
“有……有古怪!”
“妖法!那废物会妖法!”
门口一阵混乱的惊呼和推搡!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在这无声无息的精神冲击下,再次土崩瓦解!柴房那黑洞洞的门内,那个躺在草堆上、仅剩一臂、气息奄奄的残废身影,在他们眼中瞬间变得无比恐怖和诡异!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王贵气急败坏的咆哮在巷口响起,带着被忤逆的狂怒,“放箭!给老子放箭!射死里面那个妖孽!把柴房给老子点了!烧!烧死他!”
嗖!嗖!嗖!
破空声尖啸而至!几支凌家护院标配的、闪烁着寒芒的精铁弩箭,如同毒蛇般穿过破败的门洞和墙壁缝隙,狠狠钉入柴房内部!
噗嗤!
一支弩箭擦着凌尘的头皮飞过,深深扎进他身后的草堆!另一支则狠狠钉在他仅存的右臂旁边的地面上,箭尾兀自颤抖!冰冷的杀意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啊——!”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小小的身体猛地蜷缩进凌尘怀里,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凌尘的左臂断口处,暗红的灼热纹路瞬间亮得刺目!一股毁灭的暴戾意念几乎要冲破束缚!但他死死压住!力量……不能浪费在抵挡这些箭矢上!他必须……必须震慑住外面的人!给晚晴争取……哪怕多一息的生机!
他强忍着箭矢擦身而过的死亡威胁,再次将残存的所有意念,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狠狠压向丹田内那点即将熄灭的黑色火星!
“滚——!!!”
比之前更加嘶哑、更加破碎、却蕴含着更加纯粹凶戾意志的咆哮,混合着喉咙里涌上的血腥气,再次从凌尘口中爆发出来!这一次,声音中甚至带上了火焰灼烧空气的细微噼啪声!
这如同地狱凶兽濒死反扑的咆哮,混合着柴房内弥漫的焦糊恶臭和死亡气息,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外面的护院心头!那刚刚抬起的几架弩弓,瞬间僵在了半空!握弓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妈的!王管事,这……”一个护院脸色煞白地看向巷口的王贵。
王贵肥胖的脸上,肌肉也在微微抽搐。他看着那黑洞洞的柴房,听着里面传出的、如同恶鬼喘息般的粗重呼吸和女孩压抑的哭泣,再闻着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焦糊人肉味……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爬了上来。那废物……到底变成了什么鬼东西?赵熊那壮汉,难道真的被……
一丝本能的恐惧和忌惮,第一次压过了他的贪婪和暴虐。他眼珠飞快地转动着,权衡着利弊。强攻进去,万一那废物还有什么同归于尽的邪门手段……不值得!反正这残废已经是强弩之末,又断了一臂,在这青石城,就是砧板上的肉!至于那小丫头……才是真正的肥羊!那水灵的模样,卖给城里的“春意楼”,绝对能值一大笔!
“撤!”王贵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不甘的阴狠,“给老子看死这条巷子!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老子倒要看看,这没胳膊的残废,还能在这狗窝里挺几天!那小丫头片子……迟早是老子的囊中之物!”他最后贪婪地瞥了一眼柴房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银子,这才骂骂咧咧地带着心腹转身离开。
护院们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收起弩弓,远远地退开,将巷子两端死死堵住,警惕的目光如同看管着囚笼中的凶兽,死死盯着那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破败柴房。
柴房内。
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如同凝固的铅块。只有凌尘粗重艰难、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晚晴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啜泣。
危机……暂时退去。
但代价……惨烈到无法形容。
噗!
凌尘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粘稠的、带着内脏碎块和浓重焦糊味的黑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身前的草堆和晚晴单薄的肩头上!
“哥哥!”晚晴被温热的血液溅到,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凌尘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没……事……”凌尘想安抚她,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蚋。身体内部,如同被彻底点燃的废墟!强行催发意念震慑敌人,如同在油尽灯枯的熔炉里投下了最后一块燃烧的薪柴!丹田内,那颗黑色星辰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核心处的黑色火星搏动得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那股新生的灼热力量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野火,在他残破的经脉里疯狂肆虐、焚烧!
剧痛!焚灭一切的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着,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更可怕的是,左肩那焦黑的断口处,暗红的灼热纹路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惊人的高温!那暗红色的疤痕组织下,仿佛有熔岩在流淌!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从断口深处传来!那是……骨骼被高温缓慢灼烧、碳化的声音!
“呃……嗬嗬……”凌尘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仅存的右手死死抠进身下的草堆,指节因用力而惨白!他想压制,想引导,但精神和身体都已彻底透支!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那股失控的毁灭力量,如同贪婪的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残存的躯体和生机!尤其是左肩断口连接躯干的骨骼,正成为这焚灭力量宣泄的首要目标!
烬骨!这力量,正在由内而外地……焚烧他的骨头!
晚晴看着凌尘痛苦痉挛、口鼻不断溢出黑血的恐怖模样,巨大的恐惧终于彻底压垮了她。她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生怕惊扰了哥哥最后的挣扎。她伸出冰凉颤抖的小手,徒劳地想要去擦凌尘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指尖却被那滚烫的温度烫得猛地缩回。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方小小的死亡囚笼。
就在凌尘的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焚烧彻底吞噬,坠入永恒的黑暗深渊之际——
丹田最深处,那点黯淡到几乎熄灭的黑色火星,在感受到主人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守护执念即将崩溃的刹那,猛地做出了一个超出凌尘理解范畴的举动!
它不再试图释放那狂暴的灼热力量,反而……猛地向内一缩!
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吸力,骤然从火星核心爆发出来!
目标——并非外界,而是凌尘自身!
是那失控的、正在疯狂焚烧他残躯的灼热力量!是那被焚烧的、蕴含着最后生命精华的骨骼!是他血液中流淌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最后一丝生机!
吞噬!
它开始……吞噬凌尘自身!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凌尘的整个灵魂!比之前的焚身之痛更加彻底!仿佛灵魂被投入了磨盘,被一寸寸地碾碎、抽取!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自己的骨髓、自己的一切……都在被那点黑色火星疯狂地掠夺、吞噬!
“荒种”……在噬主?!
灰衣人的警告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驾驭不住,便是化为灰烬的结局!难道……这就是终点?
不!绝不甘心!
守护晚晴的执念,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燃烧的最后一点星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哪怕被吞噬,也要将这执念烙印进那点火星的核心!
就在这灵魂被撕裂、吞噬的极致痛苦中——
那点疯狂吞噬的黑色火星,在掠夺了凌尘最后一丝生命精华和那失控的灼热力量后,猛地一滞!
随即,一股全新的、更加凝练、更加幽邃、仿佛沉淀了毁灭与新生双重意蕴的奇异波动,从火星核心弥漫开来!
它不再仅仅是狂暴的毁灭之火。
那幽暗的核心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无法磨灭的、属于“凌尘”的烙印!是守护的执念,是焚尽屈辱的不甘,是……对这残躯最后生命精华的彻底融合!
嗡!
黑色火星猛地一震!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一种奇异平衡感的灼热能量流,如同新生的血液,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从火星核心流淌而出!
这股新生的力量,不再狂暴肆虐,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驯”?它沿着那条烙印着毁灭轨迹的路径,极其缓慢地流转着。所过之处,那被焚烧得千疮百孔、如同焦炭的经脉,竟被这新生的力量极其缓慢地……浸润、连接?虽然依旧带来灼痛,却不再是毁灭,而是一种……带着毁灭属性的新生!
更让凌尘心神剧震的是,当这股新生的力量流经左肩那断口处时,那如同熔炉核心般灼热的暗红疤痕组织,竟传来一阵奇异的麻痒!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带着灼热气息的颗粒,正在疤痕深处疯狂地分裂、重组!
烬骨之后……是……重生?
凌尘的意识在剧痛与这匪夷所思的变化中沉浮。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在毁灭的烈焰中被反复锻打、淬炼、最终……在濒临彻底粉碎的边缘,被强行塑造成新的形态!
代价,是他几乎被彻底吞噬殆尽的生命本源。
收获,是这缕新生的、带着他灵魂烙印的、毁灭与新生的奇异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缕新生的力量完成了一个极其缓慢、却无比沉重的周天运转,重新归于黯淡的黑色火星时——
凌尘体内那焚灭一切的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体内那毁灭力量达成了某种危险平衡的虚弱感。
他依旧虚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
但……他活下来了!
以一种更加惨烈、更加诡异的方式!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看到晚晴依旧跪在身边,小脸煞白,泪水早已流干,大大的眼睛里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她的小手,还死死抓着他滚烫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凌尘动了动唯一能动的右手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反手,用指尖轻轻触碰到了晚晴冰凉的手背。
这一次,他掌心的温度虽然依旧滚烫,却不再像烧红的烙铁,而是……一种恒定的、如同冷却熔岩般的温热。
晚晴如同受惊的小鹿,猛地一颤,却没有缩回手。她抬起空洞的大眼睛,茫然地看向凌尘。
凌尘布满血污和灼痕的脸上,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沉淀着无尽疲惫、却燃烧着不灭执念的眼睛,透过破败的门缝,死死盯着外面被护院封锁的、如同囚笼般的巷口。
烬骨焚心,方得此火。
此火不熄,此恨不灭!
纵使此身尽化焦炭,亦要燃尽这囚笼,焚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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