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驾临西蒙城的第一夜,便在暗流汹涌中度过。城主府夜宴上的言语机锋,库房盗宝未遂的闹剧,以及迷雾林中两位供奉狼狈触禁的插曲,如同一根根无形的线,交织成一张大网,将这位来自帝都的亲王悄然笼罩。
次日清晨,宝亲王皇甫明从宿醉与憋闷中醒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昨夜种种,无一不表明周尘此人极难对付,且根本未将他这位亲王放在眼里。更让他心烦的是,派去迷雾林探查的两名心腹供奉,至今未归,仅通过紧急传讯符发回断断续续的讯息,言及林中禁制诡异凶险,他们误入核心区域,正苦苦支撑。
“废物!”宝亲王低声咒骂,将手中的玉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他原本打算借巡查之名,摸清周尘底细,并伺机攫取些好处,如今好处没捞到,反而损兵折将,颜面大失。
“王爷息怒。”随行的首席谋士,一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老者躬身劝道,“周尘狡诈,此地又是他的地盘,硬碰硬非良策。如今看来,他对我等戒心极重。为今之计,不若暂避锋芒,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宝亲王皱眉。
“正是。”谋士低声道,“王爷可借口身体不适,暂停公开活动,深居简出。一方面可示弱,麻痹周尘;另一方面,可暗中派人接触西蒙城那些对周尘新政不满的旧族势力。据老臣观察,昨日宴席上那林氏家主,似有投诚之意。若能暗中扶持他们,或许能从中找到突破口。至于迷雾林之事,或许可成为我等提前离开的借口。”
宝亲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就依先生之言。”他实在不愿再待在这令他处处受制的边陲之地。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番“以退为计”的谋划,早已在周尘的预料之中。
就在宝亲王决定“称病”的当天下午,那两名在迷雾林中苦苦挣扎的供奉,终于被一队“恰好”路过巡山的城防军“救”了出来。两人衣衫褴褛,气息萎靡,身上还带着几处不轻的伤势,显然吃了大亏。
被送回别院后,两人顾不上疗伤,立刻秘密觐见宝亲王。
“王爷!那迷雾林深处确有古怪!”其中一名供奉心有余悸地禀报,“我等虽未找到什么上古洞府,却意外触发了极为厉害的远古禁制,险些丧命其中!而且…而且在躲避禁制时,我们发现了一处隐秘的祭坛遗迹,并在祭坛附近,找到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呈上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焦黑、似乎是从某块更大石碑上碎裂下来的残片。残片上刻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古老文字和一幅残缺的图案,图案似乎与海浪和某种祭祀仪式有关。
另一名供奉补充道:“王爷,这文字与图案,与我等曾在帝都荣国公府一处密卷中见过的、描述东南沿海某种古老‘海祭’的记载,极为相似!”
“荣国公府?海祭?”宝亲王猛地站起身,接过残片,仔细端详,脸色变幻不定。荣国公府,正是他母族,也是此次打压东南云家的幕后推手之一!这迷雾林中,怎么会出现与东南海祭相关的东西?是巧合,还是周尘故意为之?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宝亲王脑海:难道周尘与东南之事有牵连?甚至,他早已知道荣国公府在东南的动作,此番是故意引自己入局,借刀杀人?
想到周尘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莫测的手段,宝亲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若真如此,他继续留在西蒙城,岂不是成了周尘棋盘上的棋子,随时可能被牺牲?
“立刻收拾行装!”宝亲王当机立断,再也顾不上面子,“就说本王旧疾复发,需即刻返京医治!一刻也不能耽搁!”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将这片诡异的残片和心中的疑虑带回帝都,从长计议。周尘这块硬骨头,还是交给朝中那些老家伙去啃吧!
于是,宝亲王一行,在抵达西蒙城不足两日后,便以如此仓皇狼狈的姿态,匆匆离去。周尘甚至未曾亲自相送,只派了苏擎苍出面敷衍了事。
消息传开,西蒙城内外一片哗然,旧族势力更是人心惶惶,他们寄予厚望的亲王殿下,竟如此虎头蛇尾,铩羽而归!周尘的威望,经此一事,无形中再攀高峰。
然而,就在宝亲王狼狈逃离西蒙城的同时,一场真正的惊雷,在东南望海城炸响!
云清瑶凭借“海盟”的成立和价格战的犀利手段,虽初步稳住了阵脚,但四海商会与金沙帮的反扑,来得比她预想的更为猛烈和阴险。
这一日,望海城最大的码头——龙门港突然被城主府官兵封锁,理由是接到密报,有违禁货物即将入港。而即将靠岸的,正是云家委托疤爷运送、载有那批关键七彩珊瑚和云清瑶赖以翻盘的其他重要物资的船队!
与此同时,四海商会联合城内数家商会,突然向城主府发难,联名控告云家‘恶意倾销,扰乱市场’,并出示了大量证据,指控云家与海盗疤爷勾结,走私违禁品,要求官府彻查云家,查封其所有产业!
更致命的是,云家内部再次出现叛徒!一名掌管核心账目的老掌柜,被四海商会重金收买,携带着记录有云家近年来部分灰色交易和资金流向的账册潜逃,并准备在公堂之上作为铁证指认云清瑶!
一时间,谣言四起,舆论哗然。云家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人气,瞬间岌岌可危。官府的调查,竞争对手的围攻,内部的背叛,如同三把尖刀,同时刺向云清瑶!四海商会会长赵四海更是公然放话,要让云家彻底从望海城消失!
面对如此绝境,听潮轩内,云家众人面如死灰,人心涣散。
“小姐!码头被围,账房叛逃,官府施压;这,这如何是好啊!”忠叔急得满头大汗。
云清瑶独立窗前,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和波涛汹涌的海面,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枚“帝心戒”,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着清醒。
“慌什么?”她转过身,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对方越是疯狂,越是说明他们怕了!这不过是垂死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下达指令:“忠叔,你立刻持我的令牌和帝业商行的信物,直接去求见望海城防御使!告诉他,云家乃帝业商行重要合作伙伴,若云家蒙受不白之冤,帝业商行将重新评估在望海城乃至整个东南的投资计划!另外,将我们掌握的、关于四海商会与海盗黑潮帮暗中往来的证据,抄录一份,匿名送给防御使的政敌!”
“是!”忠叔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阿月,”云清瑶看向一名心腹侍女,“你立刻去联络那些已加入海盟的中小商户首领,将四海商会勾结海盗、打压良善的证据散布出去,动员他们联名上书,向城主府请愿,要求公正处理!”
“是,小姐!”
“至于那个叛徒,”云清瑶眼中寒光一闪,“他以为逃到四海商会就安全了吗?告诉影梭,该他出手了。在公堂之上,我要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一道道指令清晰果断地发出,云家这部机器在云清瑶的指挥下,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她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利用规则、舆论和周尘赋予的“势”,进行一场更为精巧的反击。
然而,就在云清瑶全力应对眼前危机时,一名疤爷派来的心腹,却带来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们在劫掠四海商会运送“定海珠”的船只时,意外截获了一封密信!信中的内容,隐约指向帝都荣国公府,似乎在谋划一件与“海祭”有关、足以颠覆东南格局的大事!
云清瑶看着那封密信的抄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四海商会为何如此疯狂,荣国公府为何对云家紧追不舍!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的“海祭信物”!
东南的惊雷,已然炸响。而这场风暴的核心,似乎正与帝都、与周尘的帝业,越来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云清瑶站在风暴眼中,手握帝心戒,她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唯有迎风前行,方能搏出一线生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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