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四九城在连绵数日的鞭炮屑味儿里正式开了工。
街面上,自行车铃铛声“叮铃哐啷”响成了片,工厂方向隐约传来机器轰鸣,整个四九城仿佛复苏了过来。
林彦怀里团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暖炉,慢悠悠地朝小酒馆走去。哪儿的消息能有这儿灵通,哪儿的“瓜”能有这儿保熟?光是想想,林彦就觉得心情愉悦。
刚到门口,棉布门帘就被里头蒸腾出来的热气顶得一动。他撩帘进去,好家伙,这才上午十点,店里已经坐满了一半人。熟客们三五成群,唾沫横飞地侃着大山,话题十有八九还绕着前两天日本那场“天降横祸”。
有几个常来的“窝脖”眼尖,瞧见林彦进来,立刻笑着扬手打招呼:“小兄弟,今儿来得早啊!”
林彦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冲那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径直走向柜台。
徐慧真正低头扒拉着算盘对账,感觉有人靠近,一抬头,见是林彦,那双精明的眼睛立刻弯了起来。
“新年好啊,老板娘!”林彦语气轻松,说着便从小七的零食袋子里掏出一个酒瓶,放在柜台上。“给你带的新年礼物,自家酿的果酒,”他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上百年的陈酿了。”
徐慧真眼睛一亮,手下动作比脑子还快,一把将酒瓶捞过来,迅速塞进柜台抽屉里,仿佛慢一点就会被人抢了去。她脸上笑开了花,声音也放软和了:“哎呦,谢啦,林老弟!这么贵重的东西……今天我请客!酒我就不给你上了,估计你也看不上我这儿那些‘马尿’。”她目光落到林彦怀里正探头探脑的小七身上,话锋一转,“我请小七!给它来个卤猪蹄,再加一盘酱牛肉,怎么样?”
“汪!”小七一听,立刻支棱起来,两只前爪扒着柜台边缘,小脑袋讨好地往徐慧真手心里蹭。
徐慧真被它蹭得心花怒放,忍不住伸手想抱它:“哎呦喂,林老弟,你家这小七真是通人性嘿!太招人疼了!来,小七,让阿姨抱抱!”
小七却瞬间缩了回去,扭头扎进林彦臂弯里,只留下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外面。
“嘿,这小东西,还认生!”徐慧真也不恼,笑着虚点了点它。
林彦环顾一圈,发现牛爷和片儿爷那两张熟面孔今天没来,便自己找了张靠墙的空桌子坐下。还没等他坐稳,徐慧真就端着个托盘过来了,麻利地摆上两个油光红亮的卤猪蹄,一盘切得薄厚均匀、筋肉分明的酱牛肉。
放下菜,她也不走,反而从肩头扯下那块抹布,就着旁边温着的水盆,把林彦面前的桌子仔仔细细、角角落落地又擦了一遍,木头桌面被擦得泛着光。这还不算完,她扭头对后厨喊了一嗓子:“强子!去里屋,把我那张带靠背的椅子给林同志搬来!”
这一连串的殷勤举动,全落在了旁边几桌酒客眼里。
一个常来的窝脖忍不住打趣,嗓门洪亮:“呦!徐慧真,可有些年头没见你这么殷勤伺候人了啊!怎么着,这是看上人家小后生了?”
酒馆里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徐慧真直起腰,双手叉腰,朝着那窝脖的方向啐了一口,脸上却带着爽朗的笑,骂了回去:“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林老弟是我这儿顶顶贵气的大主顾!你当都跟你似的,二两散篓子能磨蹭一上午?再胡说八道,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她这话听着是骂,实则透着熟稔的亲热。骂完了,她又转头对林彦笑了笑,这才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林彦安然坐在靠背椅上,听着满堂的市井喧嚣,随手撕下一块软烂的蹄筋,递到怀里。
小七立刻“嗷呜”一口接住,吃得呜呜咽咽,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嗯,这地方,是真舒坦。
林彦坐下不到半小时,门帘一掀,牛爷就裹着一身寒气进来了。他眼睛在屋里一扫,立马就锁定了角落里的林彦,连柜台都没去,径直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
“林老弟,新年好啊!今儿来这么早呢?”
“牛老哥,新年好!正等你来给我讲点四九城的新鲜乐子呢,”林彦笑着招呼他坐下,顺手就从那布口袋里掏出一个酒瓶,放在桌上,“来,我请你喝酒。”
牛爷一看那酒瓶,眼睛就直了,搓着手坐下:“哎呦!这……这又是什么好玩意儿?哥哥我这年过得,就惦记着你这一口呢!”
“自家泡的虎骨酒,也有些年头了,”林彦说得轻描淡写,给他倒了一碗,“尝尝,驱驱寒。”
琥珀色的酒液倒入碗中,一股浓郁的药香和酒香混合着散开,比年前的酒更显醇烈。牛爷双手捧起碗,小心地抿了一口,只觉得一道火线从喉咙直通到肚里,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忍不住赞道:“好家伙!这酒够劲!真是好东西!”
几口酒下肚,牛爷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压低了些声音:“林老弟,你是不知道,这两天四九城可出了不少邪乎事!”
“哦?怎么个邪乎法?”林彦配合地问道,撕了块牛肉喂给怀里眼巴巴的小七。
“就那些平时人五人六、藏着掖着的家伙,”牛爷用手遮着嘴,声音更低了,“好些个不知道走了什么背字,接二连三地被公安给摁了!听说啊,有的是在家睡着觉就被掏了窝,有的是走在半道上就被按倒了,那叫一个准!”
他咂咂嘴,脸上露出既疑惑又痛快的表情:“邪门的是,听说公安那边跟开了天眼似的,一抓一个准儿!你说怪不怪?这大过年的,真是老天爷收人呐!”
林彦听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是吗?那倒是清净了不少。”
“谁说不是呢!”牛爷一拍大腿,“该!这帮祸害!”
两人正说着,片儿爷也缩着脖子进来了,一见这阵势,赶紧凑过来坐下。林彦顺手给他也倒了一碗虎骨酒。片儿爷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口喝着,顿时也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片儿爷美美地咂了一口酒,顺着牛爷的话头,磕磕绊绊地感慨:“可不就是!小鬼子这下遭了报应,真、真是老天开眼!我昨儿心里痛快,特、特地去雍和宫上了柱香,好感谢祖宗保佑!”
“噗——”
林彦刚入口的酒直接喷了出来,幸亏及时扭头,全洒在了地上。他呛得连声咳嗽,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复杂地看向一脸虔诚的片儿爷。
他摸出手帕,擦拭着嘴角和衣襟。
“林老弟,慢点喝!”牛爷赶紧给他拍背,既关心又心疼酒,“这么好的酒,糟践了不是?”
林彦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脸上还带着窘迫的红晕。他看向片儿爷,张了张嘴,最后只挤出一句:“你这......那、那倒也不必......不必如此!”
他摇摇头,不再多说,低头给自己又倒了碗酒。
牛爷和片儿爷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林老弟的反应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他是被酒呛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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