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拉斯维加斯麦卡伦机场时，扑面而来的热浪里都带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张九烨扯了扯领带，感觉这干燥的空气和香港的潮湿完全是两个世界。
“老板，这就是拉斯维加斯啊！”销售总监阿强提着大包小包的宣传材料，眼睛不够用地四处张望，“赌场真多！”
“我们是来参加消费电子展（cES）的，要玩也得等到事情办好，再玩。”张九烨瞥了他一眼，语气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
他知道，这里将是他的“playbox”登陆欧美市场的第一站，也是和任天堂正面交锋的新战场。
展会前一天，他们去布置展位。
越走越偏，越走心越凉。
“F区，089号……”阿强对照着门牌号，最后在一根大柱子后面，靠近卫生间通道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们的位置。狭窄，偏僻，人来人往却没几个人会注意到。
“搞什么鬼！”阿强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位置狗都不来！”
张九烨看着那个寒酸的角落，心里一股火“噌”地就上来了。他早就料到任天堂会搞小动作，但没想到这么直接，这么下作。
“我去找展会主办方问问。”他沉着脸，转身就往管理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一个梳着油头、自称史密斯的负责人，翘着二郎腿，爱搭不理。
“先生，展位是按照报名先后和公司资质分配的。”史密斯眼皮都没抬，“你们‘九烨互动’？没听说过。能有个位置就不错了。任天堂那样的行业巨头，自然是在A区核心位置。”
“报名时我们提交了公司资料和产品证明……”张九烨压着火气解释。
“那又怎样？”史密斯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丝嘲讽，“规矩就是规矩。或者，你们愿意出三倍的价钱，我可以考虑给你们换个稍微好点的？”他明显是故意刁难。
张九烨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我明白了。位置我们照用。”
说完，他转身就走。阿强跟在后面，急得直搓手：“老板，这……这怎么办啊？在这种地方，我们的机器再好也没人看得见！”
“急什么？”张九烨脚步不停，“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先把展台布置起来，弄得醒目点！”
第二天，展会正式开幕。A区人声鼎沸，任天堂的展台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穿着和服的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展示着他们的新机型。
相比之下，F区柱子后面的“九烨互动”，简直像个被遗忘的角落。偶尔有逛累了想去卫生间的人路过，好奇地看一眼他们的“playbox”，很快又走开了。
阿强和几个销售人员嗓子都快喊哑了，效果甚微。
“老板，这样下去不行啊……”阿强灌了半瓶水，愁眉苦脸。
张九烨靠在柱子上，看着远处任天堂展台的火爆场面，心里也在快速盘算。
难道真要出高价换位置？那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惊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张？张先生？真的是你？”
张九烨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白人，正带着几个人好奇地打量着他。
“您是？”张九烨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我是花旗银行的大卫·安德森啊！之前在纽约总部接待过您！”大卫热情地伸出手，“您怎么……在这个位置？”他看了看这个偏僻的角落，眉头微皱。
“遇到点小麻烦。”张九烨和他握了握手，苦笑着简单说了几句。
“还有这种事？”大卫脸色一沉，回头对身边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低声说了几句。
那助理立刻拿出手机走到一边。
没过十分钟，那个昨天还对张九烨爱搭不理的史密斯，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脸上堆满了谂媚的笑容：“张先生！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完全是误会！我们刚刚调整出一个A区的位置，就在入口处不远！请您和您的团队立刻搬过去吧！”
阿强和销售团队都惊呆了，看着史密斯前倨后恭的变脸，差点笑出声。
搬进展会核心区，效果立竿见影！
“嘿，这是什么？新的掌上游戏机？”
“俄罗斯方块？看起来很有趣！”
“价格比任天堂的便宜不少啊！”
人流瞬间就被吸引了过来。
“playbox”简单易上手，价格亲民，很快就在展台上引起了试玩热潮。
张九烨亲自上阵，用流利的英语介绍产品，回答提问。
“张！我的朋友！”
又一个声音响起，这次来的是一位胖胖的、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听说你来了cES，怎么不通知我？”这是华尔街的一位基金经理，之前在张九烨做空石油时打过交道，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查理，你怎么也来了？”张九烨有些意外。
“我来看看今年的投资风向啊！”
查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他身后几个明显是大型连锁零售商采购总监模样的人介绍，“各位，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位眼光毒辣的张！他的产品，绝对值得关注！”
有了花旗银行和华尔街朋友无意间的“站台”，再加上产品本身过硬，“九烨互动”的展台彻底火了！
展会第三天，张九烨带来的几台样机都快被按坏了。阿强拿着厚厚一沓意向书，嘴巴咧到了耳根。
“老板！欧洲的mediamarkt下了五十万台意向！”
“美国这边的circuit city也要四十万台！”
“还有这家，沃尔玛！他们想先订一百万台试试水！”
统计下来，短短几天，收到的欧美订单总量逼近两百万台！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展会结束那晚，张九烨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拉斯维加斯璀璨的夜景。
这座沙漠中的不夜城，仿佛是他此刻内心的写照——灯火辉煌，充满无限可能。
“老板，我们……我们这是要发啊！”阿强激动得声音发颤。
张九烨转过身，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通知香港和深圳，全力扩产。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我们要在美国设立分公司了。游戏机只是开始。”
查理等人带来的不仅仅是订单，还有更多关于美国市场、关于科技投资的信息。
他看到了个人电脑的萌芽，看到了软件业的潜力，甚至看到了未来互联网的模糊影子。
这个国家，遍地机遇。
但，任天堂会坐视他在北美站稳脚跟吗？
还有，在美国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这艘刚刚扬帆的小船，又将如何应对更大的风浪？
张九烨喝光了杯中的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
他知道，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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