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沂溪医院的医护人员除了朱小桐全部到位了。
黄不凡一大早就交代黄德志看好家里，自己要去县城，给闫书记和龚局长拜个年。
路过牛角塘的时候，果然看到路边有一块一两米高的碑，用红砖砌起来的那种，还真刻着“黄阿公救命之处”几个字。
那次救了二娃之后，黄不凡在这条路上也走了很多次。可每一次都是晚上经过，今天才算看清楚，心里既无语，但还是有点小小的骄傲。
到了县委大院，给闫书记带了一条烟，还有一些沂溪里的小鱼，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见到黄不凡进来，严书记哈哈笑着站起来迎接：“不凡，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听说年前去了一趟南边？”
黄不凡去南边的事也不是秘密，但具体做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于是找了个借口，说是给杨光明送东西才去的。
闫书记也没纠缠，看了看黄不凡手里的东西：“你的烟反正也是从别人那里打的秋风，我收了。反倒是这些鱼，你自己又抓不到，要不要我给你钱？”
黄不凡脸上一红：“书记，不带你这样骂人不带脏字的吧。我虽然不怎么会抓鱼，但想吃点河里的鱼还不用掏钱吧。”
开了几句玩笑，闫书记就聊到了正事上：
“昨天我去地区开会，今年我们常阳又有大动作啊。首先就是梨水县的牛角塘要建电站，很快就会有外国专家过来考察了。
虽然水电站不在我们华安，但我们也会受益。主要就是黄家湾水泥厂的特种水泥，只要一开工，这笔业务是跑不掉的了。”
黄不凡点点头：“这件事还得好好感谢肖总工呢，低热特种水泥生产出来，运了一些去木石溪水库多次验证，才能这么快打出口碑。”
闫书记也很高兴：“虽然你在医院，但沂溪公社的事，你也要帮着操点心，现在这发展势头不能停，更不能乱。”
顿了顿，闫书记又压低了点声音才说：“和你说说也无妨，这几天就要开常委会了，县直单位会有小范围的人事调整。
你们沂溪公社的老朱会调到交通局，我会提议黄玉明同志担任沂溪公司的书记，你看怎么样？”
黄不凡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还是装出很平静：
“书记，这是你们县委领导的事，我一个小院长能有啥意见？要说有意见，那也是双手赞同县委的决定啊。”
闫书记摆了摆手：“你要和玉明同志交流一下，虽然成沂溪公社的书记了，但黄家湾大队这个大本营还是不能全丢下，后方做得越扎实，自己才能走得更远嘛。”
看着时间不早，自己还有几处要走，黄不凡就准备起身告辞。
闫书记没有挽留，送他到门口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陶主任最近身体不好，可能很快就要病退了……”
黄不凡这才露出惊讶的神情，想要问点什么，却还是识趣地闭了嘴。
闫书记也是摇头叹息：“老班长去地区后，连我都觉得有点陌生了……”
离开县委，来到卫生局见了龚局长，一条华子就把龚德祥哄得开开心心，一定要留他回家吃饭。
黄不凡却拒绝了：“姜局回来几个月了，都没见过人，今天好不容易来了趟县城，要去找他打个秋风……”
龚局长和黄不凡的交情，也确实用不着更多客气，毕竟有黄德志这个纽带在呢。
来到公安局，问清楚了姜局长在办公室，直接到了三楼敲门。办公室里一声有气无力的“请进”，黄不凡才推门进去。
“呵呵，姜局这是在修行呢？”黄不凡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情况，办公桌都是乱糟糟的，屋里也充满了烟味。
看得出来，过完了年，姜局的心情还是不见好转呢。
看到黄不凡进来，姜局终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凡老弟，是你啊，好久不见。”
看他这样，黄不凡也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了，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他：
“老哥，我这次去南边走了一圈，特意给你带了点那边的特产，你尝尝。”
姜局长这才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点的笑：“多谢老弟了，这样的事都还记得老哥。”
一边说一边打开袋子，首先拿出来的是一条华子，他顺手就放在旁边，直接把里面一个网袋打开了。
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一个新鲜菠萝，还有一包鱿鱼干和小虾干。在这个季节的华安，这可都是见所未见的稀缺货啊。
姜局先把菠萝拿在手里，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长吸饿了一口气：“嗯，是那个久违的味道……”
黄不凡问道：“这么说，你吃过这东西？”
姜局露出很真诚的笑容：“老弟你不知道吧，我当兵的时候在宝安，菠萝还是经常能吃到的。”
黄不凡哈哈大笑：“既然你吃过，那我得拿回去，亏我花了那么多心思给你准备。”
姜局像个小孩子一般，赶紧把东西全收到办公桌下面：
“你要收回去就拿那条烟，这些可不能拿走，我得好好回味一下久违的味道。”
两人扯了一阵淡，姜局长明显轻松了不少。开始问黄不凡最近在忙什么，有什么好事情说出来高兴高兴。
黄不凡叹了口气说：“你姜局长大权在握都不开心，我一个小小的卫生院院长，能有什么开心事？不过，我自己确实感到比你快活多了。”
看了看姜局的表情，黄不凡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开心，就是不去想那些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
尽自己的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自己无能为力的，那就当成没看见，等自己变强了之后再去想不迟……”
姜局长明显愣了一下：“老弟你你今天是来说教的吧。不过也不瞒你，孟局那事确实让我很受打击。为什么我们的队伍里，还有这么位高权重的人呢？
你说孟局那人吧，按照老陈的说法，其实表面上也真算不上坏人，谁知道私底下能黑成这样？”
黄不凡拦住他继续说：“老哥你别说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你这个局长还能当多久？
如果不当局长了，你现在这种悲天悯人的想法是不是更无法实现？”
姜局陷入了沉思，抽了好几支烟，才狠狠掐掉烟头站起来：
“老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多谢你了。想要自己的理想能够实现，就得站得更高变得更强，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还别说，姜局到底是从部队出来的，做出了决定，马上就觉得精气神回到了他身上，说话的语气就彻底不同了。
姜局长哈哈大笑：“老弟你今天功劳不小，走，我请你喝酒，今天不醉不归，明天开始，就要重振雄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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