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窗外连成珠帘，教室的玻璃映出四张疲惫的脸。林小棠靠在墙边，右手掌心微微发烫，像是被火炉灼过，却没有任何焦痕。
秦月重新打开了直播设备，屏幕闪烁几下，画面恢复清晰。她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停顿了片刻，最终按下按钮。
“大家好……”她声音有些干涩，“我们回来了。”
弹幕缓缓浮现。
【欢迎回来！刚才中断的时候吓死我了！】
【主播你没事吧？那个红衣女孩是谁？】
【不要相信镜中的自己。】
最后一行弹幕突然跳出来，字迹歪斜，像是有人用指甲划出来的。
秦月皱眉，快速翻找发送者信息——账号不存在，Ip地址也无法追踪。
“奇怪……”她喃喃道。
“怎么了？”陈默问。
“有条弹幕……说‘不要相信镜中的自己’。”秦月回头看了眼角落里的一面破旧镜子，那上面布满灰尘，隐约能照出人的轮廓。
苏明远站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根铁棍，警惕地扫视四周：“可能是黑客入侵，别理它。”
“但……”秦月咬了咬嘴唇，还是点开了直播回放。
画面回到他们暂停前的一刻。林小棠蜷缩在地上，额头渗汗，而镜头里的秦月正低头操作设备，神情专注。
下一帧画面闪过。
秦月猛地睁大眼睛。
画面中的“自己”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神冰冷陌生。
现实中的她却没有做出这个表情。
“这不可能！”她一把关掉回放功能，心跳加快。
“你怎么了？”陈默走过来。
“我……我刚才看到……”她指了指屏幕，声音颤抖，“我看到了另一个我。”
陈默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测灵仪。仪器表面泛起微弱的蓝光，指针剧烈晃动，指向一个方向。
“它来了。”他说。
林小棠忽然站起身，胎记印记开始发烫，皮肤下的异样感比以往更加强烈。她闭上眼，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虚无之中。
她在幻象中奔跑，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每扇窗户、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影像：穿校服的女孩、戴口罩的老人、抱着婴儿的母亲……
最后，她站在一座老旧建筑前。
镜子。
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拼接成一面巨大的墙壁，墙上倒影却不是她自己，而是陈默。
他站在对面，脸上没有表情，手中握着一块石板。
“重启百鬼封印需要至亲之血。”他的嘴唇开合，声音却来自四面八方。
林小棠猛然睁开眼，喘息不止。
“我看到了……”她低声说，“市中心有一座老建筑，里面全是镜子。”
陈默点头：“那里就是源头。”
苏明远皱眉：“你是说，那个地方是‘镜中人’的老巢？”
“不。”陈默摇头，“是它的容器。”
秦月还在盯着自己的设备，手背上的汗珠滑落，在屏幕上留下一道水痕。
“我刚刚……真的看到了另一个我。”她喃喃道，“它在看我。”
“不是它在看你。”陈默目光沉静，“是你在看它。”
话音刚落，测灵仪发出刺耳的嗡鸣。仪器表面浮现出一串数字：
07:77
“这不是时间。”秦月盯着那串数字，“这是某种坐标。”
陈默将石板放在桌上，用袖子擦去背面的污渍，露出一组细小的划痕。
“这些数字……像是刻上去的。”他伸手轻触，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了一下。
血珠滴落在石板上，墨迹般晕开。
“血启·契。”秦月念出那两个字，眉头紧锁，“和上次纸片上的相同。”
“这是什么意思？”苏明远问。
“契约。”陈默低声道，“它在等待完成。”
林小棠的手掌再次发热，胎记边缘泛起暗红光芒，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水面映出她苍白的脸。
突然，水面波动了一下。
她看见自己笑了。
笑容诡异，眼神空洞。
她立刻移开视线，胸口剧烈起伏。
“它在通过直播传播。”她说，“它想让更多人看到它。”
“那就切断信号。”苏明远抓起设备，“不能再让它渗透进来。”
“不行。”陈默阻止他，“我们要顺着它的路径，找到它真正的藏身之处。”
“可这样太危险了。”秦月咬牙，“它已经影响到我了。”
“所以我们要更快。”陈默看向林小棠，“你能再进入一次吗？”
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这一次，我要看清它的真面目。”
陈默取出母亲留下的红绳，轻轻缠绕在她手腕上。红绳褪色已久，却依旧散发着一丝温热。
林小棠闭上眼，意识再次沉入幻象。
这次她走得更远。
她穿过镜子，来到一间昏暗的房间。墙上挂满了照片，每一张都是不同的人，他们的脸扭曲变形，眼中充满恐惧。
最中间的照片，是一面铜镜。
镜中，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它没有脸，只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它正在注视她。
林小棠猛地睁开眼，喉头一紧，吐出一口血。
她虚弱地靠在墙上，声音沙哑：“它……在等我们。”
“等我们做什么？”苏明远问。
“完成契约。”陈默站起身，目光坚定，“它要的不只是血，是执念。”
“我们的执念？”
“所有人的。”陈默走向门口，拉开校门。
外面的雨还在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小棠，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像是看到了更深处的真相。
“我去确认一件事。”他说，“关于这座城市的过去。”
“等等！”秦月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1987年。”他语气平静，“如果它真的是从那时开始的，那答案一定在那里。”
他转身走进雨幕，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教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林小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胎记位置隐隐作痛，仿佛在催促她下一步行动。
“姐姐……”她听见妹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终于要来了。”
她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闭上眼。
而此刻，秦月的直播画面再次自动加载。
画面中，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站在镜子前，对镜头微笑。
她的嘴一张一合。
说出了三个字：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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