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渗出的血珠悬在录像画面中央,秦月的手指僵在播放键上。
陈默一把合上录音机,金属外壳与磁带盒碰撞发出短促的咔哒声。
他将银簪收回内袋,动作未停,左眼测灵仪边缘的血线已凝成暗痂。
“走。”他抬脚跨过控制台残骸,风衣下摆扫过地面投影的符号,光痕在布料上留下短暂灼印。
林小棠扶着墙站起,右手袖口渗出的血迹在瓷砖上拖出断续红线。
她没回头,但能听见观测窗玻璃重新冻结的细微裂响。
苏明远收起证物袋,枪套扣紧时发出一声闷响。三人一言不发,沿着螺旋楼梯向下。
刚踏出天文台侧门,整条街道的镜面同时震颤。
路灯罩、商店橱窗、汽车后视镜,所有反光面泛起波纹,频率与陈默口袋里的怀表完全同步。
他立刻取出录音机,麦克风对准最近的落地窗,频谱波形瞬间锁定——0.7hz,分毫不差。
秦月的手机在包里震动,自动开机,前置摄像头亮起。
画面中,所有倒影的动作都延迟了半拍,像卡顿的视频帧。她想关机,电源键失灵。
“别碰它。”陈默低声道,将录音机贴近手机外壳。电流杂音被捕捉进磁带,波形与之前记录的灯笼信号高度重合。
林小棠闭眼,左手按在太阳穴。胎记发烫,她指向东南方向:“震源在地下,沿着地脉移动,像……心跳。”
苏明远掏出对讲机,按下频道键,只收到一片蜂鸣。
他抬头看向十字路口,一辆停在红灯前的出租车后视镜突然爆裂,碎片悬浮半空,缓缓旋转。
“封锁半径五百米。”他对着对讲机吼完,抬手示意三人贴墙前行。
街道两侧的镜面接连炸开,碎片如刀片般悬浮,随震动频率轻微摆动。
一家美容院的全身镜轰然碎裂,镜刃群朝人群方向偏转。
秦月被气流掀得后退一步,右肩衣物瞬间划开三道口子。
林小棠扑过去将她推开。一片菱形碎片切入她左肩,深可见骨。
血滴落地,未散开,反而在沥青路面上凝成银白色细丝,迅速蔓延,交织成螺旋纹路。
陈默蹲下,银簪尖点在血纹起点。金属接触瞬间,地面发出低频嗡鸣,裂缝横向扩展,露出下方幽光。
血丝如导线般延伸,勾勒出阶梯轮廓,直通地下深处。
“下去。”陈默说,率先踏入。
阶梯狭窄,墙壁由某种半透明矿物构成,表面浮现出模糊影像。秦月走在最后,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录像自动运行。
她低头看去,画面里所有镜中倒影都在注视阶梯入口,嘴唇无声开合。
苏明远走在中间,手始终按在枪套上。经过第三级台阶时,枪套内衬的防反光镜片沾上飘落的血雾,倒影中浮现出三个数字:c741,笔画扭曲如挣扎的手指。
林小棠走在最前,肩伤未止血,每走一步,血珠便滴落在阶梯边缘。她的胎记持续发烫,耳边响起妹妹的声音,断续而清晰:“别看镜……它在学你们……”
阶梯尽头是环形石室,直径约十五米,四壁镶嵌整面镜墙。镜中映出城市街景,行人静止,车辆悬停,连飘落的雨滴都凝在半空。唯有中央镜面中的“陈默”缓缓转头,嘴角扯出冷笑。
陈默没有靠近。他打开录音机,播放一段老旧磁带。母亲的声音流出,讲述黄道带运行规律。
镜中影像出现微小抖动,0.7秒后,面部轮廓开始扭曲,最终崩解为噪点。
“是复制体。”他说,收起录音机。
石室中央地面凹陷,圆形槽口直径约三十厘米,边缘刻有断裂的符文。陈默取出银簪,插入槽中。金属接触瞬间,簪身剧烈震颤,顶端裂纹扩大。
苏明远和林小棠同时伸手按在槽口边缘。能量顺着三人身体传导,地面震动加剧。
青铜门从石室正前方缓缓浮现,材质非金非石,表面有细微脉动,触感如皮肤。
门心刻着“镜中人”三字,字体介于篆隶之间,笔画末端分叉如血管。陈默试图抽回银簪,簪身纹丝不动。
他用力一扯,簪体从中断裂,断口处浮现细密纹路,与测灵仪内部构造一致。
林小棠靠近门缝,左手腕内侧胎记突然灼烧,皮肤表面浮现出日期:1987.2.4。她倒吸一口气,下意识伸手触碰门体。
门面微微凹陷,像被无形之手按压。刹那间,四壁镜像全部转向中央,所有静止的人影同时眨眼。
苏明远拔枪上膛,枪管对准门心。秦月举起手机,录像画面中,镜墙倒影里的自己正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朝外,五指张开。
陈默盯着断簪,低声说:“它不是被封印的。”
入口处,林小棠滴落的血汇聚成小型血泊。 血面泛起涟漪,倒映出另一幅景象:无数人站在镜廊尽头,背对镜头,手中提着灯笼。
秦月的手机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亮度自动调至最高。画面中,青铜门上的“镜中人”三字开始渗血,字迹扭曲,重组为两个新字——“执灯”。
苏明远的枪口微微下压。他看见门缝深处有光流动,像血管中的血液。
林小棠的肩伤持续渗血,血滴在门框边缘,被迅速吸收。她的胎记开始发黑,边缘裂开细纹。
陈默将断簪残片收进衣袋,左手握紧腕上红绳。绳结处出现一道细微裂痕,像是被无形之力磨损。
“我们进去。”他说。
苏明远点头,收枪入套。秦月将手机塞进背包,拉链合上时发出金属咬合声。
林小棠最后看了一眼阶梯上方。血丝仍在蔓延,像活物般爬行,逐渐覆盖整个入口。
青铜门无声开启一道缝隙,内部黑暗涌出,贴着地面扩散。门缝中传出低频震动,与怀表频率完全一致。
陈默迈步向前。
他的影子在镜墙上没有移动。
陈默感觉到怀表在口袋里微微震动,似乎与青铜门内的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
林小棠抬起受伤的左手,血滴落在门缝。
血被吸收的瞬间,门内传出一声轻笑,音色与陈默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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