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还停在录音机的停止键上,主控台的红光映在他左眼的单片镜片里,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没有按下,也没有收回手。那一瞬,周怀安的目光穿透屏幕,也穿透了他们之间所有虚假的距离。
三秒后,所有屏幕熄灭。
数据中心陷入死寂,只有服务器风扇低频震动,如同地下深处的脉搏。
秦月的呼吸贴着车窗,留下一道模糊的雾痕。苏明远握紧警械,指节发白,却没再说话。
林小棠的右手垂在身侧,血珠顺着指尖滑落,在地面聚成微小的镜面,倒映着天花板上早已熄灭的灯管。
陈默拔出胎毛笔,笔尖残留的液体在黑暗中泛着暗光。他将录音机收回风衣内袋,转身走向出口。脚步声在空旷走廊里回荡,但没人回头。
半小时后,市立妇幼医院旧楼外。
铁门锈蚀,门牌字迹剥落,三楼窗口的玻璃碎了一角。陈默站在台阶前,从内袋取出胎毛笔,在掌心划了一道。
血珠滴落在门框边缘,立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走,门锁发出一声轻响,像是骨头错位。
林小棠扶着秦月,跟在后面。她的胎记紧贴右腕红绳,温度不断升高。苏明远走在最后,警徽在风衣内侧摩擦出细微声响。
档案室在三楼东侧,门上贴着褪色封条,中央用朱砂画了一个符文。
陈默靠近时,录音机自动启动,耳机里传出断续的婴儿啼哭与金属刮擦声,节奏与符文线条的走向一致。
他将录音机贴在符文中心,按下播放键。周怀安在数据中心说出的“第七日”低语被重新释放,声波在密闭空间内共振。
符文边缘开始剥落,露出下方刻痕——与秦月童年“无脸人”事件中所见发带上的纹路完全相同。
门开了。
室内布满灰尘,老式监控主机仍在运行,屏幕显示剪辑后的出生录像:1995年10月19日03:15,护士抱起婴儿,登记信息,画面干净,时间戳连续。
林小棠走到屏幕前,右手鳞片微微颤动。她将掌心划破,血滴落在屏幕中央。血珠未散,反而向四周蔓延,形成蛛网状纹路。
画面扭曲,帧率突变,在00:13:47处出现一次极短的跳跃——原始录像被人为剪断。
“这里。”她声音发紧,“少两分钟。”
陈默从内袋取出原始录像带,磁带物理断裂,接缝处焦黑,像是被高温灼烧过。
他取出胎毛笔,蘸取林小棠渗出的透明血珠,在断裂处轻轻书写。血珠顺着笔尖流入磁带缝隙,符纹浮现,接缝处泛起微光。
“秦月。”陈默将录像机电源接上,“反向输入你的直播信号。”
秦月点头,打开便携设备。屏幕亮起,观众人数从零开始跳动,数据流涌入录像机。老式显示器闪烁,修复画面缓缓拼接。
画面恢复。
产房灯光昏黄,陈默的母亲躺在产床上,双眼紧闭,手腕上有深色勒痕。
两名护士站在床边,其中一人背对镜头,发带为深红色,与“无脸人”事件中出现的完全一致。另一人手持记录板,笔尖颤抖。
婴儿啼哭响起,护士抱起新生儿,走向登记台。就在此时,陈默的母亲突然睁眼。
她的嘴唇微动,无声。
陈默立刻将录音机切换至频谱捕捉模式,对准画面。设备分析背景噪音,还原出一段极低频音频:
“他是容器……别信光里的影子。”
林小棠猛地后退一步,胎记骤然发烫,血珠从右手指尖喷涌而出,在地面迅速扩散。她双膝跪地,视线被血雾覆盖。
她看见了。
自己站在一片镜面平原的边缘,脚下是无数破碎的倒影,每一张脸都是她,却又不是她。
远处,陈默背对她站立,手中握着一面古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片翻涌的暗流。
她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衣角——
画面崩解。
她喘息着抬头,发现产房监控屏幕正同步播放那段修复画面。母亲睁眼的瞬间,整栋医院的灯光骤然熄灭。
窗外,浓雾翻涌,从四面八方聚拢,形成巨大漩涡,雾中浮现出无数双睁开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空洞的白色。
此时,秦月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双眼变得空洞无神,直直地盯着窗外,身体一动不动。
苏明远冲到窗边,拔出配枪。他从警用终端调出医院建筑图,试图定位电力系统故障点。
屏幕加载到一半,突然弹出一条系统提示:“器械匹配失败。编号S-1987,已销毁。”
他盯着那串编号,手指僵住。
那是他警徽的编号。
陈默将完整录像导入录音机,设为循环播放。他反复回放母亲嘴唇的动作,比对频谱波动,最终在背景音中捕捉到一段极短的摩斯密码。破译后,显示一组经纬坐标与数字“136”。
他记下位置,将录音机收好。
林小棠扶着墙站起,右手鳞片已蔓延至小臂,皮肤下仿佛有液体流动。她低头,看见一滴血从指尖坠落,在地面凝成镜面。
镜中画面倒放。
母亲闭眼,护士后退,婴儿被放回收纳箱。
但这一次,倒放结束时,护士缓缓转头,直视镜头。
她的脸模糊不清,发带却清晰如初——深红色,打结方式与“无脸人”事件中完全一致。
陈默蹲下身,盯着那滴血。
血珠表面泛起涟漪,映出的不再是倒放画面,而是当前场景:他们四人围在监控屏幕前,窗外黑雾翻涌。但在镜中,第四个人的位置是空的。
秦月不在其中。
她站在他们身后,眼睛泛着金属光泽,嘴角微微上扬。她的手指正缓缓伸向陈默的后颈。
林小棠猛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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